皇后在寝宫里,正打算午休片刻。她刚刚拆下发鬓间最后一枝玉钗,便听见太监惊慌失措跑来:“娘娘——”
她正想责怪这个小太监的冒失莽撞,就听他又道:“太子……太子在殿外将被九皇子打算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道。手中的玉簪因她滑力而摔在地上,“羌”地一声脆响,裂成好几半。
她心急如焚,也不管自己披散的发,火急火燎地往殿外跑去。
与此同时,皇帝也在御书房中搁下笔,对跪在阶下的暗卫道:“你说晏城他为了右相的女儿,快将太子打死了?”
暗卫颔首。
皇帝双手撑着书案站起来,他双眼下是浓浓的青黑,眼里却发出异样的光,他兴奋地笑:“善,大善!”
他还遗憾晏城一辈子冷心冷肺,尝不到自己的苦恨,没想到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皇帝拨开椅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口中吩咐:“起驾中宫!”
他熬过的痛,晏城也必须都尝一遍,他看不得这个儿子过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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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跑出宫门,一眼就看见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儿子。她瞳孔猛地一缩,一边提裙跑,一边尽力使自己声线平稳地吩咐太监:“叫太医,整个太医院都给我叫来!”
走到晏津面前,她蹲下身,伸手,又不敢碰血泊中的儿子。
晏津脸色惨白,只胸膛还大力起伏着。
皇后看得几乎落泪,她站起来,看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晏城,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一声响。
那一巴掌是皇后十成十的力度,晏城到底不是铜皮铁骨,又不知躲力,半张脸登时红肿。
姜虞心疼,揽罪道:“姨母,是我……”
她还没说完,晏城已经掐住她咽喉。
他掐得很巧,没有多痛,却刚刚好让她发不出声。
“你算什么?”他看着她,牵出一个憎恶反感的笑:“养在深闺的嫡小姐,沾点事就要发慈悲,你就只会假模假样求情?”
姜虞说不出话。他的眼又深又黑,像雾蒙蒙的深夜,但姜虞瞧见他眼底最深处微不可察的亮,像藏在重重乌云后的明亮星子。
这是他极力戒备隐藏的爱。
皇后又一巴掌打过去,晏城另一边脸也涨红起来。
“下贱的东西!”皇后骂得狠,与姜虞印象里那个宽宏大度的姨母完全不同。
“梓潼,”皇帝乘着龙撵而来,他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太子,面色不变地抬头,将皇后揽进怀中:“你也莫急,朕的太子岂是无福之人。”
他口中安慰着皇后,一双眼却兴味盎然地落在晏城与姜虞身上。
晏城松开姜虞,姜虞连连小声咳嗽了几下。
姜虞感受到皇帝的视线,他面上和善,眼神却不怀好意,姜虞感觉自己像被黏腻的蛇盯上,浑身上下都难受。
晏城上前,挡住了皇帝打量姜虞的视线。
皇帝一双眼冰凉无情,但口中却假模假样的温和,他问皇后:“叫太医了吗?”
“嗯。”
“等着太医来即可,你莫胡思乱想气坏自己。”
“嗯。”皇后寡言。
“梓潼放心,朕会为你与太子主持公道。”他看向晏城,露出一个笑,像冒着脓水的歹毒爬虫。
很快太医赶到,皇后紧随着太医离开。皇帝却对着晏城道:“跟朕过来。”
“陛下,此事原是误会。”姜虞知道皇帝不喜晏城,她没有忘记晏城在她重生当日对她所讲。
皇帝用不入流的手段,派了两个低等太监来折辱打骂晏城。
姜虞想为他开脱,哪怕仅仅是微毫:“九殿下乃是见……”
晏城背对着皇帝,一双黑眸冷淡严肃,对她眨了两下。
姜虞看懂他的意思,他让她不要说话。
他表现得胸有成竹,姜虞怕坏了他的计划,吞下口中的话,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晏城看得差点笑出来,她好似挺委屈,被训斥了的奶狗儿一般,呜呜咽咽不敢再叫出声。
他跟着皇帝离开,背过身,面色淡漠阴沉,只有他知道,胸膛里一颗心,跳动得多热烈。
晏城跟着皇帝来到书房。
他心底暗暗嗤笑,小时他怕这里,但他已不是小时的他。
皇帝将一幅画打开,旋拧了画后的圆盘三下,旁边的一个书架缓缓挪开,现出里面狭长的通道。
晏城不被应允和其他皇子一同上学,所有皇子该有的尊容,应有的权力,他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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