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恩朝送来了一碟香甜软糯的杏花糕和一摞新的话本子。

赵珩言笑宴宴,一口一个“尚父”,乖巧又温顺。

魏恩朝一圈圈转着手里的佛珠,目光和蔼。

几番试探过后,他忽然偏头转向魏长砚,问:“长砚在陛下身边可还习惯?”

话音落下,久不闻回音,把刻意融洽的气氛瞬间撕成尴尬。

赵珩皱眉望过去,见魏长砚盯着魏恩朝腰间的玉带出神,细细琢磨,那目光晦涩难言,竟有几分隐忍至极的愤怒与痛恨。

她心下一惊,甚少见魏长砚如此情绪外露。

还是当着魏恩朝的面!

余光里魏恩朝见魏长砚如此失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目光一霎便冷了下来。

赵珩微慌,来不及细想,猛地端起案几上半温不凉的小米粥,照着魏长砚就泼了过去。

米汤顿时沥沥淅淅地淋透了他胸前的衣襟,米粒挂在衣领袖沿上,好不狼狈。

魏长砚一惊,顿时回了神。

赵珩重重放下碗,冷哼一声,瞪着他,气势汹汹:“尚父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她说着,左手状似无意地垂了下去,在案几下探寻到魏恩朝的手,覆了上去,轻轻掐了一下。这一下才发现魏长砚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整只手僵硬得像铁块。

魏长砚心口一跳,转头便见魏恩朝神色不善地盯着他,额角冒出冷汗。

赵珩压下心底的疑惑,觑着魏恩朝的脸色对着魏长砚冷嘲热讽:“尚父,朕听说他有才干能力强才被您调来紫宸殿的,您瞧瞧,这哪有半点有才干能力强的样子,朕和尚父正说着话呢他就神游天外了,八成是惦记着以前的差事,哪习惯得了待在朕身边呢?戳在朕眼窝子里看得朕心烦,朕看不若把常禄调回来给朕逗逗闷子的好。”

魏恩朝转着佛珠,不置可否。

魏长砚捏了把汗,退了几步下拜告罪:“陛下恕罪,义父恕罪,奴昨儿吹了风受了凉,今日便昏昏沉沉的,一时恍惚,还请陛下和义父见谅。”

赵珩斜着眼睛看他,见他此时一张脸白得失了血色的模样倒真有几分病恹恹的样子。

魏恩朝依旧不作声,赵珩自顾自泰然自若地品尝杏花糕,魏长砚跪着未动,浑身粘腻也不顾。

好半晌过去了,魏恩朝停了手里的串珠,轻笑了一声:“陛下搁哪学的净泼人汤汤水水的?上回常禄还委委屈屈跑过来找老奴告状说您泼了他一身酪浆。”

赵珩讪笑了两声,暗自腹诽魏长砚和魏常禄这两个义子在魏恩朝心中的地位果然大不相同。她解释道:“上回常禄那是朕刚睡醒没看清楚人。”她暗自却咬牙,自己堂堂九五至尊,因为一个魏常禄这般低声下气。

魏恩朝没搭话,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尚父尝了这杏花糕吗?您也尝一块?倒真是比御膳房的厨子做的都可口。”

好不容易把魏恩朝送出紫宸殿,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像浸了墨,漆黑一片,一颗星子也无。

赵珩背过身,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一放松下来,顿觉头晕目眩。

她冷冷睨一眼魏长砚,转身往内寝去,中途又回头看了他眼,示意他跟进来。

她在内寝坐下来,等了半晌,才见魏长砚进来。

赵珩皱着眉看着他一身狼狈,指了下净房示意他进去清理清理。

她忽然有些后悔冲动之下泼了他一身粥,到底他在她心里和魏常禄天差地别。泼他一身粥是为了提醒他不假,但如此激烈的方式只是为了在魏恩朝面前展现她与他之间的矛盾与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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