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位置在一声巨响中,化成一团灰烬。浓烟滚滚之下,依稀还能听见几声不同寻常的枪弹声。
即使已经远离实验室好几公里远,屠博涵依旧感受到了那里传来的声响与震动。他按此前的约定靠边停下车,摘下脸上的口罩,长呼了一口气,跟着,他想到了夏梨妍,又急急忙忙拔了一个电话出去,却没有任何人接听。
“该死的!”一拳锤在方向盘上,他想了想,在高速行驶的车流中直接调头,朝实验室的方向开了过去。
实验室那里的动静太大,加上方晋年前的部署,在山脚下前,就已经有当地的一些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屠博涵正想着怎么从哪里可以想办法进去一趟,自己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喂,方晋年?”他看到号码,匆匆说道:“夏夏呢?她现在有没有事?”
“你好,屠先生,我是方的实验室里的首席技术员,首先,我想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方已经自尽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说着生硬华文的人,屠博博涵立刻想到了那个混血的医生。
“你说什么?”
“方的车辆被敌人发现了。实验室被毁,所有的数握也都毁于一旦,方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一群人等着抓到他,撬开他的嘴,拿到实验相关资料。”
“可你不是首席技术员吗?”
“这么和您解释吧,方的实验,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位。我们每个部门的每个人员都只是单独的一块积木,只有方知道怎么将我们组合在一起,来成功完成实验。”那个人说起方晋年来,语气中带着不由的敬佩,“不管谁找到我们,也只是找到的碎片而已,而脑意识嫁接重生这样复杂的系统,碎片是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
“所以”
“为了让这场事情完结,准确来说,我相信,您也知道,他选择在人前自尽的原因主要是为了谁。”
“夏夏在哪里?”屠博涵的心中一沉,他当然明白对方说的那个人是谁。如今,她也是他愿意拿性命去换的人了。
“您大可以放心,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小姐往后的平安而已。”那个首席技术员说完,便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屠博涵立刻找了个地方调头,一路马不停蹄地朝那个地址开过去。
半路上,屠小薇也多少听到了风声,打电话来问他情况。屠博涵叮嘱着让她自己养好胎便好,自己和夏夏目前都暂时平安。
有了他们的消息,夏家的动作似乎也暂时停了下来,等到屠博涵一个人连夜开着车,到了初次见到夏夏,也就是重生后的夏梨妍的小镇上时,那颗吊起来的心才缓缓松懈了下来。
虽然不知方晋年让人将夏夏送到这里是何意,但他至少相信,对方不可能会相信夏梨妍。
“屠先生,你好,夏小姐就在里面。”高大的混身医生依旧一身白大褂,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内,他侧开身,让屠博涵进去后,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那是一个简单的三室两厅,客厅里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只摆放着几个硕大的行李箱,另有一个开着的房间里面,躺在床上的正是屠博涵担忧的一路的夏梨妍。
此时,她闭着双眼,犹在沉睡。
“实验室里,她的原身已经一同被毁,现在她的这具身体要与脑意识作最后的融合,所以昏睡的时间会较长。”医生双手插在兜里,站在门口看着屠博涵半跪在床边,虔诚地吻着夏梨妍的手背,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她可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
“不,是我太幸运了。”屠博涵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对医生道:“能被她爱过,是我的幸运。”说完,他眼前一黑,他抓着床单缓了缓,眼前才慢慢又清晰了起来。
“你太累了。”医生示意了一下夏梨妍旁边的躺椅,“你可以在上面休息一会。”
“谢谢。”即使一刻也不想闭上眼睛,开了一通宵的车,再好的体质终于还是有些熬不住,屠博涵也没有客气,在那里躺了下来,“那些人确定不会来找夏夏的麻烦吗?”
“不会的。”医生笃定地道:“方在死前给所有的科研机构都发送了一份文件。”
见屠博涵皱眉,却也不开口追问,医生摊了摊手,“方说得对,你也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对手。”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实验,就是由很多个碎片拼成,方将所有的数据以及他的遗言都发给这些机构独一无二的一份,而要得到那个碎片,就需要按他的要求,不得再进入华国一步,至于牵制的方式,方自有办法。”
“那不就相当于把数据平分了吗?他何必将实验室”说到这里,屠博涵了然地止了话头,身体的疲惫让脑子也转不过来了,他笑笑,“方才是可以将碎片组合的人,而每个拿到碎片的机构,都会想要其它人手里的碎片。”
“是的,就跟群英争霸一样,这些表面为人类造福的科研机构个个都有小算盘,他们只会为了得到对方手上的资料去争夺,却不可能每个都想着和平共处,将资料共享。”医生道,“方看似将所有的都交出来了,但也可以说,反倒是给他们都留下了一个难题。生存,还是毁灭,或者,谁才是抢到所有碎片的那一家。”
“但这样,也是于事无补,离成功,还有很长的距离。”医生道:“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所以,我说,夏小姐很幸运,因为有方在她身边。”
“哼。”听到对方夸自己的情敌,屠博涵鼻子里哼出一声,却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方晋年对夏梨妍的心思,他自然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尊重这样的一个情敌。
毕竟,现在他能和夏梨妍平安地在一起,还是有方晋年的一份功劳。
等到实验室的相关事件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山区内某机构莫名发生爆炸的新闻在人人的嘴里谈论了几天后,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屠博涵那天醒来后,医生便不知去向,夏梨妍又昏睡了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才醒过来,当她得知方晋年的消息后,不哭不闹,却默默地坐了很久。
这几天,屠博涵都会纹丝不动地来夏宅。
屠小薇怯生生地抱着硕大的肚子,坐在沙发上,一脸为难地瞅瞅左边的夏言厉,她的丈夫,又瞅瞅坐在沙发对面,视线往楼上飘过去的哥哥,不由地叹气。
“哎。”
“哎什么哎,你上去休息。”夏言厉对她的语气依旧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只有屠小薇知道,每天晚上,夏言厉会有多热情,那是只有她独占的另一面,“不知道现在身子重,为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跑出来干什么?回房休息。”
为了方便她,他们两人的新婚卧室从二楼搬来了一楼,屠小薇道:“什么不相干的人嘛,是咱们孩子的舅舅。”
“回去休息。”夏言厉闻言,瞪了她一眼,又在她耳边道:“是嫌我昨晚没有让你太累,现在还有精力和我驳嘴,是不是?”
“这怎么是一回事?”屠小薇捂他的嘴,生怕他的声音再大一点,让客厅的其它人听到,“你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在你的事情上,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夏言厉冷冷地道。
屠小薇听了,撇了下嘴,“也是。”从相识到现在,都是一样的霸道,又两面派。可是想到情深处,他居然会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声“喜欢”,还是让她不禁面红耳赤,犹在梦中。
“想到了什么?”夏言厉摸了摸她的脸,“这么红,生病了吗?”说完,他便要将她抱进房内,屠小薇见屠博涵看似在听他们说话,眼神却明显不在他们身上,松了口气,“那你陪我回房休息。”
“你自己去。”
“不行,宝宝没你陪,会一直在肚子里闹我。”屠小薇小声道,“那样我也睡不着。”
夏言厉顿了顿,无奈地道:“行行,先陪你们回去休息,”说到这里,他扶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意有所指地对着客厅的帮佣道,“至于一些不重要的客人,等会儿该赶客还是要赶一赶,不然成天赖在我们夏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屠博涵最近天天听到夏言厉的冷嘲热讽,早就习惯了似的,根本没有分出心来听他说的话,只是盯着楼上的方向,就跟望妻石似的,一动不动。
帮佣断然是不敢上门赶人的,只能给他换多了一杯热茶,屠博涵喝了一口,“怎么换了茶叶?”
“哎,您怎么知道?”帮佣惊奇,见他搭话,也不禁多说了几句,“以前的茶叶都是方管家送来的,后来,没得送了,怎么都找不到一样的,就只能在外面采购相似的了。”
“我记得他说过,好像是从潮区的一处茶庄买的。”屠博涵要他拿来纸笔,“之前我觉得好喝,又找他要来电话。”他在纸上写下一个联系方式,“之前的茶好像夏总他们比较喜欢,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再找这个人买回来。”
“哎,好的。”帮佣一脸感激,接着又有些不忍似的,对他道:“屠先生,我看您还是不要再等了,夏小姐没在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家里的帮佣都将夏夏当成了夏家的三小姐看待,也有人在说,感觉就像是夏三小姐又重生回来了一样。
屠博涵和夏言厉、夏丽美都是知道真相的人,对此自然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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