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现在对她定是存了不好的印象,若在此时还上赶子去叨扰他,怕是更遭人厌烦。
于是她潜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将那日那个厨娘提到的经书看了一遍。自己又寻了两本佛经,仔仔细细地誊抄两遍。
沉寂了一个月,快要到了年节,陈绾燕便想将抄好的经书,借着祈福的名义拿给谢衍。
在他面前挣一个敏而好学,安分守已的印象。
却未曾想今日她刚行到寒草阁的红木雕花窗子旁,却猛地听见书房里的动静。
那个侍卫说了些什么她未听清,只听到是和那位叫苏怜的厨娘有关,但谢衍的那一句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夫君,姓甚名谁?”
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厨娘苏怜——是个已嫁妇人!
堂堂宁远侯竟然和一个嫁过人的农妇纠缠不清!
他身份贵重,年少袭爵,是大燕国最年轻的将才。他的伯父是镇国公,他姑母是皇城里除了太后外最尊贵的女人,他与皇子是表兄弟。
但他竟然和一个地微到尘埃里的女人耳鬓厮磨,花前月下。
陈绾燕恨得快要呕血。
她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里美名远扬的才女,再加之贵重的身份,来求亲的人快要踏破了门槛。
而那个谢衍不但对她视而不见,反而是明晃晃地打了她的脸面。
在他眼里,她竟然还不如一个砍柴烧火的厨娘。
陈绾燕涂着丹蔻的指甲折断在掌心的血肉里,她恨得发狂。
从小到大她好似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
她的琴艺没有大姐姐好,便将手指练到磨破,终于在暮春花会上一曲动京城。她作诗不比许家小姐有才情,便寻了诗词大家,跟着学了一年之久,终于在重阳诗会上拔得头筹。
她从不怕自己落于人后。
她知道玉汝于成,功不唐捐,只要用心,她定不会输。
唯有此刻,她觉得是这么多年来最颓唐无措的时刻。
她心心念念憧憬的儿郎,不管家世才学,不论那些乌糟的过往,一心一意地迷恋上一个狐媚子。
陈绾燕咬紧嘴唇,她甚至在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道,她压抑下内心的惊涛骇浪,逐渐平静下来,凝着眉慢慢沉思。
本来她也未想过得到夫君的爱,不是吗?
她只想要高人一等的地位,她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艳羡她,嫉妒她,仰视她。
而这个苏怜,无关痛痒。
她现在已经拿捏到了她的把柄,只待寻个时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倒要看看,谢衍敢不敢冒着被戳脊梁骨的危险,护那个厨娘无虞。
***
后厨里,
苏怜正将豆腐从小木盆里拿出来,这是豆坊用新豆子磨出来的豆腐,格外水嫩,带着清新微甜的豆香。
她今日打算做些冬笋虾酱豆腐,因着前些日子她买了罐咸香的虾酱,里面是拿初秋的虾子还有小海鱼酿的,还添了些许花雕酒。
她用筷头一蘸一尝,便觉得齿颊留香。
她先将凝冻般的豆腐切成一指厚的薄片,用菜籽油煎成两面金黄酥脆,再将锅里倒进了一碗鸡汤,一勺子虾酱,再放入了山笋和枸杞,阖上了砂锅的盖子,用小火咕嘟着。
苏怜将脸侧的碎发掖到耳后,正准备去仓房里寻些人参加进砂锅。
却未曾想,一脚刚踏进门槛,就猛地感到背后一股大力袭来。
手臂桎梏在身后,整个人被按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她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正准备大声呼救时,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凉。
是刀。
苏怜咬住嘴唇不敢出声,忽闻身后的声音响起来,语气清澈温润却带着刺骨寒意。
似曾相识。
“苏姑娘,原来你没回宛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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