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这话听在魏光耳朵里何其刺耳,拜了禅所赐,他在青州书画界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那天在临江阁挨羞辱后没两天,远在景官城的师傅春山先生也特意送来亲笔信,轻描淡写就将他逐出了师门。

如果说这一切他都觉得还能忍受,那最不能忍的就是得知闻人越竟然被了禅收为关门弟子了!

一个是自己最嫉妒最恨的同辈,一个是当众羞辱将自己拉入泥淖的罪魁祸首,这两人竟然踩着他的伤口搅和在了一起,仇恨的叠加瞬间成倍增长,此仇不报,他魏光恨意难平。

这段日子他并没有回景官城,借着家中的钱势在青州结交了几位道上的好汉,一心想伺机找闻人越报仇泄愤。

魏光看着程宇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缓缓勾起一个虚伪的笑容,来得好,你不来,我也是饶不了你的,当初要不是你这个土包子耍手段把高广拉拢过去,他闻人越也没有这次来青州的机会,既然要清算,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已经走远的程宇和程安当然不会知道即将有一场麻烦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二人往前走了一会儿,程宇见街边一家酒楼宾客满座生意不错,决定就在这儿吃饭了。

“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吃饭吗,看起来好像很贵,”程安犹豫地再三跟程宇确认,方才不是还抠门得要命嘛,怎么现在又这么大方了。

程宇瞅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别忘了我们到青州来的目的是什么,要推销咱们的油当然得先把市场摸一下底,这酒楼看起来不错,说不定吃完了咱们还能拉一单生意呢。”

程安听得半懂不懂,整了整衣服壮着胆子先往里走。

“两位是吃饭还是?”店小二迎上来,看似接待实则挡住了两人进店的脚步。

这俩小子穿着普通,一看就不是有钱人,竟然还敢不自量力地进他们鼎食居。

程安莫名其妙被挡住去路,还没反应过来,奇怪道,“不是吃饭难道还是来睡觉的?”

小二不冷不热打量他一眼,笑道,“小兄弟,我可没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我们鼎食居最便宜的茶也得五十文一盏,我只是担心你进来了,没钱出去。”

“看不出来,你还长了一双透视眼,连我们没钱都看得出来?”程宇最见不得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直接两句话给他怼了回去。

“就你们这穷酸样,能有钱才怪了,”小二不屑地抱手嗤笑道。

“少瞧不起人,我们有钱!”程安挺着脖子呛声道,声音大到引得其他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小二还要再还嘴,却被走过来的掌柜喝止,“不赶紧去做事,把客人挡在门口做什么!”说完赶紧将程宇二人请进了店里,再让他们堵在门口,其他客人还要不要进来了。

掌柜的将两人带到二楼落座,指着墙上悬挂的菜牌示意他们照着上面的菜名点菜,“我们鼎食居可是青州生意最好的酒楼,不过价钱也不便宜就是了。”

程宇淡定地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安,“想吃什么,点就是了,哥有钱!”

“那我可就随便点了。”程安雀跃地看着墙上的牌子,片刻后指着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对掌柜说,“那个是什么菜!”

“清蒸绿头鸭。”

程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鸭子,还是不要了,”于是又指另外一个,“那个呢?”

“什锦百宝鸡。”

“百宝鸡?听名字就很奇怪,那个呢?”

掌柜的眉头抽抽,想了想提议道,“小兄弟,你若是不识字,不如换你兄长来点菜吧,如何?”

“我就是不识字,谁规定不识字就不能点菜了,”程安瞪他一眼,指着程宇说道,“我哥也不识字,他也点不了菜。”

程宇可不想被他三言两语打上文盲烙印,见状赶紧出声道,“谁说我不识字,”说完接连点了三四道菜以证清白。

掌柜的下楼帮他们报菜单去了,程安等他走后立即嫌弃程宇不配合自己,“你为什么要说自己识字,耍耍他不好吗?”

“耍什么耍,你肚子不饿了?”程宇云淡风轻地说着,拍了拍放在一旁的竹筒,“这掌柜的挺好的,吃完饭我还要找他谈生意呢,当然不能让你把人家得罪了。”

此时临近傍晚,天边红霞连绵,两人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边等上菜边新奇地打量着窗外的街景。

“你快看,青州果然比景官城气派,那些人把马都骑上街了,”程安指着不远处骑马走来的一行人惊叹道。

程宇随意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从窗下走过,旁边跟了三四个同样骑马的随从。这年头马可是贵重牲畜,尤其这种一看就很名贵的品种,一下子当街出现四五匹,在他看来与豪车车队无异,难怪满街的人都羡慕地行注目礼。

程安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探了出去,盯着下面经过的马队说,“哥,等咱们回去也买一匹马来骑骑。”

程宇懒懒地回了一句,“怎么,瞧不上咱家的小毛驴?”

程安两眼还在盯着为首男子的那匹黑马,听程宇这么说毫不犹豫地表示嫌弃,“驴哪能跟马比!”

“你骂人?”

“?”程安一脸无辜,“我没骂人啊?”

“你上一句说的什么?”程宇憋笑问他。

“我上一句?驴哪能跟马比”程安猛然反应过来,恼怒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粗俗!”

程宇终于憋不住噗地笑了出来,“明明是你说得粗俗,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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