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离开前曾让他忘记她可陆逊明白自己做不到。有的人或许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忘,但有的人在心里扎了根,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当年他不能冒大不韪阻止她被联姻亦不能不顾家族带她远走他的思念、痛苦、挣扎都不可能与人言明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件事了。既然他对她所有的爱恋与思恋无法公之于世那么他只能倾注于这个名字里若注定此生无法相守至少他会一生铭记,直至百年之后归于黄土。
懂得他改名的缘由后,孙尚香忍不住泪盈于睫“可余生还那么长……”
“余生是很长有些人走散了,就是一生错过,后会无期,但也有些人无论相隔多远终将重逢。”陆逊握紧她的手温柔地说“就像你我。”
孙尚香看着他,又感动又难过,“你怎么就知道会有重逢之日呢?如果我永远都不回来了,你要一直等下去吗?一辈子……不娶妻了?”
陆逊并未直接回答,默然片刻,嘴角微扬起一抹笑意,反问道:“若我真的另娶他人,你会如何?”
孙尚香低垂眉眼,眸光黯然。
在荆州的几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每一次都是戛然而止,因为只是稍稍设想便已令她心痛难忍,若真的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子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我会如何?”她喃喃了一句,怔然半晌,勉强笑道:“会祝福你们吧。”
“口是心非。”陆逊看得出来,她心里并非这么想。
孙尚香嘴角笑意尽化为苦涩,“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一哭二闹?寻死觅活?还是直接去把你抢回来?那我成什么人了。”
“若你另娶他人,生活幸福快乐,那就说明我们是真的结束了,我会把过去的感情深埋心底,不会再见你了,因为……”她抬眸看着他,泪水又涌落下来,“你再也不属于我了。”
这一句话,瞬间令陆逊心痛不已。
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嫁与他人,自己无能为力、心痛如绞,那种感受,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又如何忍心再让她受如此苦楚?
陆逊轻叹一声,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若娶的人不是你,我怎会幸福?你痛苦孤独,我又怎会快乐?所以,不会有别人,因为我早已认定你是我的妻子。”
孙尚香对着他温柔似水的漆黑双眸,一时哭,又一时笑,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伸出双臂紧紧抱着他。
陆逊怜惜地搂紧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试着低哄劝慰,可好像适得其反,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陆逊无奈地叹气,“我真的不大会哄人,你要再哭下去,我只有和你一起哭了。”
最后一句自嘲般的玩笑终是让孙尚香破涕为笑,陆逊笑叹口气,伸手替她擦干脸上泪痕,待她情绪渐渐平稳,方才认真道:“等前方战事结束,我就去建业面见主公,求娶你为妻。”
孙尚香止住泪意,汹涌澎湃的情感褪去,理智又逐渐占了上风,她黯然一笑,“你若提出娶我为妻,必遭朝野非议。”
“我不在乎。”陆逊毫不迟疑道,顿了顿,眼里露出几分诧异不解,“时至今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外人非议吗?”见她仍迟疑不语,他轻轻板正她的身子,直视她的双眼道:“还是你担心主公不会同意?”
孙尚香静默半晌,涩然一笑,“若他愿意成全我们,当年我就不会嫁给刘备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幕中的飘雪,低声喃喃道:“曾经我以为,虽然在几位兄长中,我与他不太亲近,但我们始终是兄妹,不管怎样吵架闹矛盾,都不会做真的伤害彼此的事,可是我错了,我高估了血脉亲情在他心中的地位,说到底,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陆逊走至她身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为君不易,主公……不是天生薄情之人,你们始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
孙尚香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想说他在开战前接我回来,相比当年嫁去曹家的宗室女,他还是在乎我的,对吗?”她想到身首异处的周善,心底升起一阵寒意,“他不是在乎我的安危,那是因为……”
“什么?”他见她突然语塞,面露疑惑之色。
孙尚香见他神色,心想看来他还不知道孙权挟持刘备儿子为质的命令。转念一想,也对,这种密谋行动孙权怎会提前透露。
事情已过去,她再说出来除了平添他的担忧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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