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借剑,明月拖曳万里,人间共翘首。
剑起东方,化成一轮皓月,携整个天地大势滚滚而来。
凌风而立的世子殿下,没有料到这一剑会借得如此别开生面。
再次冲锋的三千六百骑,不管是马腿还是驼腿,俱都一软,而后高扬蹄掌跪伏在地,背上骑士纷纷落马,足可在天疆横行无忌的大月氏骑兵,溃散不成军。
薛扶陀任由劲风扑面。
这就是从中原吹来的气息?亦或是从天而下的罡风?呼吸着感觉能沁入心脾,果真是与天疆干燥凌冽的风不一样。
蓦然有些恍惚,想起了在大月氏王都,誓师出征,旗帜飘扬,甲胄鲜明。
心胸间天疆百国已然纳入大月氏的版图。
先拿毫无抵抗之力的大宛开刀,屠净了贰师城,让天疆的一抹土黄染红,而后一路挥斩马刀,擦咔擦咔的声音每当梦回之时听着特别清脆。
薛扶陀天生就是一个野心家,枭雄心性。
一旦认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这个结果是用无数条鲜活的生命,白骨累累搭建出来,可只要是满意的结果,死多少人与我何干?
所以就算明明看到那个北辽世子作妖作法,扯出完全让自己看不清整不明的各种仙人手段,但这位自封的天疆无冕之王依然觉得只要死得人再多一些,血流得再长点,总会有一把刀递到他的身上。
可直到这一刻,他依然还是想不通,一人独抗六千刀到底是什么概念。
亲眼所见还是无法接受。
听说过中原无数个神乎其技的传说,当真有那天上之人,陆地神仙?
他这辈子就不信这鬼神之说。
可那天幕上裂开的条条缝隙,就像是天人拨弄云海,一挥就从万里之外借来一把剑,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那一轮由剑气凝聚而成的明月,自己连直视都不能够,就这么悬在半空,仿佛六千人再往前踏上半步,那些条条璀璨的剑气就要一同斩落。
当真会有六千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动?
难以想象。
薛扶陀的呼吸愈发地紧促,内心有股很强烈的心声,只想一声令下,全军冲锋,可就是说不出口,张了张嘴巴,嘴唇干裂,只有呜呜嘶哑之声,只得咕哝咽了下口水。
坐下神骏且又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腿脚一软,就这么把这位野心勃勃的天疆枭雄摔在了黄沙地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凌风而立的世子殿下,也是料想不到自家老祖宗的这一手借剑能借出这么偌大的声势。
万里之外窜来一轮海上明月,横在身后,奇怪的是洁白明月里怎还有一枝金色桂枝?
剑条御九天缓缓而来,触手之后,森罗万象,各种难以想象的画面纷至沓来。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与日同争辉的皓月洒成无数点晶莹辉芒,把黄沙飞舞的贰师城点缀点一方透彻琉璃境。
人间修士,剑修杀力最高,亦最美!
好一出万里天人借剑,好一幕登天先行者,为红尘拾梯人馈赠气象万千。
姜商知道眼前狼狈不已的薛扶坨依然杀心不止,大月氏还有数万可战之兵能用,可既然他持御九天拦在身前,那么大宛国,贰师城,不会再有一人一畜在此陨落。
再次剑开天门的吴氏老祖颇为欣慰的打量。
如此画面方为我辈剑修的无限风光,持剑在手,一剑可当百万师,剑出寒光可耀神洲万里,可有何能与之匹敌?
止步通圣一境的吴氏老祖不屑于从天而降的人间大气运,当初在洗剑山已和魔师天保递过一剑,浑厚剑气可开天门,那么人生于此对于他来说早已圆满,登天而去?超凡入圣?不应该是他这个老朽年迈的人,留给一脉相承的后人,这人间的剑道岂不是更宽?
轻轻挥袖,掸走浓厚气运,在天品御九天的牵引之下,落在人间最大的气运好比百川汇流都涌向姜商身上,丝丝溪流汇成一片汪洋大海,印照得整座琉璃世界愈发得洁净无暇。
“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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