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与你父亲早已经秘密离婚,在白小姐出现之前。”

“妈你说什么?”宋敏齐不可置信。

“我跟你父亲的婚姻,本就是一潭死水,生下你们兄弟俩之后,我俩更像是完成了各自传宗接代的任务,都得到了解脱。我借口工作,常居意大利,他也是忙得满世界飞——这样的夫妻,哪有半分温情可言?”

图兰女士对儿子说:“我们早已经协议离婚,但是出于对稳定公司股价的考量,并未对外公布。”

这话若不是自己母亲亲口说出,宋敏齐压根不可能相信。

图兰女士道:“我们虽无感情,却也是共同养育了两个儿子的亲人,白小姐的事情,当年我是知晓的,但是并没放在心上,我觉得那是他的自由,随他去。”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宋致诚对待白若,并非简单地养个小情人而已。

他给了她自己所能够给到的全部。

不仅仅是一张结婚证。

图兰女士对儿子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白小姐,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宋敏齐已经魂不守舍,思绪彻底成了一团乱麻。

白若独自一人回到了海豚村。

她没有开车,是乘坐的大巴。

破破烂烂的大巴车一路摇晃,在坑坑洼洼的国道上缓慢蠕动着,大半天才到达目的地。

天色渐晚,白若脱了鞋,赤脚踩在粗糙的沙滩上,任由腥咸的海风吹来,肆掠过她原本还算是造型精致的头发。

时隔多年,当她又一次独自站在这片沙滩上的时候,白若眺望远方,意识到时光在真实地流淌。

她在这片沙滩上孤寂地坐一夜。

却也再等不到阿爸归来的渔船,等不到阿嬷不耐烦的呼喊,等不到年幼的弟弟踉跄着朝她追来,也等不到年少时的恋人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惊喜地递给她一个可爱洋娃娃。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毁掉她原本安宁美好生活的人,如今已经长眠地下了。

可她偏还活着,带着对他满腔的怨愤,得不到心灵的平静。

白若看向面前这片海。

距离这片海很远的地方,停泊着一艘巨大的破烂渔船,那渔船原本不是普通船,很多年前的时候,它外观精致华美,彻夜灯火通明,游走在这片海域上,与周围的贫苦人家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曾是北港有钱人出了名的销金窟,距今早已经被警察查封多年。

这艘船,是白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遇见宋致诚的地方。

她那时候才十四岁不到,因为帮家里送货,踏上了这片矜贵甲板。

与宋致诚的初次见面,对方喝了很多酒,定定看着她出神,那种眼神很痴迷,带着向往,令白若如今回想起来都还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明明他当时什么都没说,也没跟她有任何的正面接触,但是白若就是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这一点。

可惜。

北港首富与年轻貌美的贫穷渔家女的故事,流传出去,带给了多少傻女孩儿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打扮靓丽,就可以有富豪从天而降前来求娶。

贫穷是原罪。

当白若这两个字,跟宋致诚搭上关系之后,人人对她都只有艳羡,嫉妒,鄙视,或者再不济也是像宋敏齐那样的,厌恶。

谁会可怜她?

谁会对这样的“幸运”女孩心生同情?

只会觉得她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白若自小心高气傲,受不得这种气的。

她在外面受到多少气,回到宋致诚为她打造的那个“金屋”之后,全都要变本加厉地发泄出来。

打砸古董,掀翻碗筷,剪烂字画……十八-九岁正直青春叛逆的时候,白若什么样的事情都干过——宋敏齐在主家所见识到的,只不过冰山一角。

她还敢赤脚站在窗户边缘,冲着那人叫嚣:“你信不信,我敢就这样跳下去?”

那人竟会害怕,忙不迭依从她,让她赶紧下来。

事后,他也常常是什么都不说,只抱着她好一阵豁哄。

要是白若还不解气,他会无条件地割地赔款,答应她种种无理的要求,直到她满意为止。

原则么,

宋致诚有,但仅针对白若以外的人。

她于他,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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