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实际上有些滑稽:房子的主人将最为干净的主卧让给客人,结果那位不听话的客人抱上枕头,又跑来挤客房。

严辞云合上晦涩的诗文集,抬眼就见到套着熟悉衣服的修长身影。

是他的纯棉睡衣,半透明的浅色扣子潦草地扣上两颗,月色在他的锁骨窝聚成浅塘,又挤过交叉的衣摆,让对方小巧的肚脐眼若隐若现。

穿上同一件衣服才能发现,虽然个子相仿,于歌的肩膀也若削成,却远不及严辞云的宽阔。衣服的肩线松松垮垮掉下去一截,显得人慵懒无比。

客厅灯光尽灭,静谧之中细微的声响都如同火花炸裂。于歌将腮帮子搭上枕头,不打算给严辞云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踩着草编拖鞋直接走去。

这间客房严辞云生活的痕迹显然淡了很多,属于他的味道也几不可闻。

“好不好?”于歌像是找到了主场一般使劲儿演,耷拉眼皮唇角下陷,语气里尽是试探和可怜。

浅蓝的睡裤被于歌卷了两道,精瘦的脚踝漂亮的不像话。站在床沿,一只脚已经急不可耐钻入温热的被窝。

从于歌进入房间的那瞬起,严辞云一向平稳的呼吸就被轻易掠夺。对方就像只不知危险的绵羊,毫无戒备地踏入猎人的狩猎区。

青年的示软毫无疑问让他的心软成一片,但太近的距离过于危险。

严辞云仓促回神,条件反射擒住那只摸索过来的脚,他按捺住心思低声商量:“我送你回房间,等你睡着了再走。”

于歌不领情,转了下脚踝蹭蹭严辞云的掌心,撇下的眉毛昭示主人的丧气,“我怕。”

“乖。”严辞云想起身送人回去,于歌眼疾手快按住他,软下嗓子,“我真的怕。”

那架势摆明是要磨到点头为止。

天气变幻无常,两人沉默地对视,窗台上忽地响起噼啪雨滴声,雷云翻滚,忽明忽暗。

于歌心中一喜,雨势变大,一声闷雷轰鸣着由远及近,他找准时机右脚用力,不顾还抓住脚踝的手一下跃上床,火烧屁.股一般钻进被窝,还没皮没脸地贴过去。

这一通操作快的像是演练过百遍,于歌未露一丝得逞的神情,放下枕头就乖乖阖眼,懒懒道一句:“晚安。”

真就是个受梦魇追逐,寻求温暖的小可怜。

严辞云浑身僵硬地背靠床头,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被窝里陡然多了一人,伴随着倾盆暴雨,微蜷起的身体紧紧贴着身侧,不时因为震耳的雷声轻轻颤抖。

均匀的轻柔呼吸拂洒在颈部,带起一片的鸡皮疙瘩。严辞云松了松扣住指节的手指,泄气地抬手将台灯关上。

开了空调,室内空气潮湿而凉,严辞云轻手将被子拉起来一些,侧躺着端详于歌。

闪电划过长空,斜劈窗帘闪过青年流畅的脸部线条,照亮了他羽翼一般的眼睫。

似是睡的并不安稳,于歌的眉头缩在一起,两手松松握拳叠在身前,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姿势。

这模样落到另一人漆黑的瞳仁中,带起一阵挫败。

他对身前这人,了解的太少了。

严辞云再次抬手,想轻抚于歌的背部给些安慰。指尖刚划过被褥触及青年的脊背,于歌就哼唧一声挪过来,耸肩缩脑袋钻入严辞云怀里。

聪明二十余年的人,压根想不到怀里微颤的人只是装睡,打着小九九想要胡乱点火寻找马脚。

严辞云呼吸一顿,本觉得青年身上的味道如同夏日清泉,清冽干净。但心态变化后,那味道就像是在蜜罐子里浸泡了一般,带着甜味儿,让他浑身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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