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到饭点儿的时候,鼎香楼就来客人了。

“掌柜的,今儿个给我们打二两酒,再来一碟酱驴肉,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两位老主顾一进门儿就兴致昂扬的说,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哎,好勒。”掌柜的答应了一声,手头忙活,也不忘问二位老主顾,有什么好事让他们这么高兴。

穿着藏青色棉袄的老主顾,还觉得有点新奇:“掌柜的,这可是发生在你们鼎香楼的事,你不知道?”

这么一说孙有福就明白了,“哦,你是说贾贵被揍了那事儿,那是值得一乐。”

“是啊,贾贵那个孙子,总算是被收拾了。虽然黄金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看戏就对了。”

“听说贾贵被打得鼻青脸肿,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就差拍手称赞了。”

“就是有些可惜。”孙友福端酒上了桌,颇有些郁闷的讲。

两位老主顾觉得纳闷,其中一人问:“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他没被打死啊!哪怕打个半死也好。”

孙友福妙趣的转折,引得客人哈哈大笑,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主顾拿起酒壶,正要往杯里倒,可是多年来的手感,让他立刻意识到,这壶里不是二两酒。

“掌柜的,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这酒壶里怕是有三两酒!”

孙有福的精明他们这些老主顾非常清楚,可不是那种粗枝大叶的人啊!

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孙有福呵呵一乐,解释道:“二位,多出来的一两那是小店赠送。”

他又俯身小声道:“贾贵挨打,我也得庆祝庆祝。”

“掌柜的敞亮。”两位老主顾竖起了大拇指,三人又是相视一笑。

把客人当朋友一样对待,有时让出一些小利,就是孙有福的商业智慧。

正忙活着,从后院走出来一人。

“掌柜的,一碗粥,两个不加肉的火烧。”

“哎,好勒。”

孙友福答应了一声,一瞧要菜的人,心里觉得纳闷,这位顾客不是挺大方的嘛,今儿怎么抠起来了。

话说袁晨铭在孙有福的领路下,找到了本地的一个香烟工坊,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工厂。

说是工厂,可在袁晨铭眼里,就是一个乡镇作坊。几台简陋的卷烟机器,五六个埋头苦干的工人。

生产出来的香烟,也是廉价的本地货,在安定县及周边的乡镇销售,周围几个县城都没占多少市场份额。

工厂的主人,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买货的,对着他那几台破烂机器,和几个工人大吹特吹,把他们的香烟夸得天花乱坠,好像敬上一批货卖掉就能发大财似的。

可随后听了孙有福说,他们也要制造香烟,打听打听从哪买机器,机器多少钱。

那工厂主立刻变了脸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们哭起了穷。

机器太贵了,生意不好做,每天挣的这点钱,仅仅够给工人发工资的。

按照他那说法,明天这小作坊就得倒闭。

缺心眼儿的人才会信他的鬼话。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不做买卖了?

路上,袁晨铭就跟孙有福打听了起来。

孙有福开着全城数一数二的馆子,这县城里的商家,他基本都认得,属于那种熟门熟路的地头蛇。

说起来生意上的这些事儿,孙有福是门儿清。

生产香烟的工厂是四年前做起来的,工厂主姓黄,在本县有好几处买卖,当铺,酒馆儿,油坊,生意做得比他还大。

姓黄的工厂主说的一半真一半假,比起头一年,他的香烟生意是差点。可不是说不挣钱,只是说挣的少了。

原来一天可能卖五千支香烟,现在卖了四千只,当然是挣的少了。

可那姓黄的工厂主节省成本的能力也不弱,从方方面面消减成本。

烟叶子用最差的,抽上一口都呛得慌,只有那些舍不得多花两个子儿的穷人,才会买他们家香烟。

工厂里原来有十个工人,从早上九点干到下午六点。现在只剩下六个干活的了,拿着同样的工资,从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十点。

纯粹是把人当牲口用。

诸如此类的手段多了去了,姓黄的工厂主吃的膘肥体壮。要是香烟工厂真的不挣钱,他会继续开着?

资本家可不是做慈善的,他们比谁都精明。

袁晨铭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反正那姓黄的工厂主,能把工厂开到今天,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工厂赔钱太多。

哭穷,那是哭给外人看的。挣了钱,他是回家偷着乐呢!

跟孙有福分手之后,他又去找了小石头,小石头天天卖香烟,对于香烟肯定有一番他自己的见解。

小石头的确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情报,譬如说本地是有一个经销商,像什么老刀牌,哈德门,大前门,骆驼牌,等一系列外来香烟。

都是由这个经销商先进货,然后加价卖给他们这些卖香烟的半大孩子。

姓黄的工厂香烟牌子叫大安门,纯粹的本地香烟。几乎没有什么运费成本,也没有二道贩子加价。

他们这些人进的价格比较便宜,卖的也便宜。最受本地百姓的喜欢,市场份额占一半还多,主要原因还是便宜。

了解到这儿,袁晨铭就算是明白了,香烟生意无论古今都是个好生意。

新时代的香烟生意,在某大国是被国家垄断的,和那古代的盐铁专卖是一样的,每年贡献万亿税收,把国防开支的窟窿都给补了。

而旧时代的香烟,没有谁可以垄断,也没有那么夸张的香烟税,且还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

赚钱,是极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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