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一个宦官得了皇后的指示,便大步朝着郭大夫走了过去,将又要跪拜的郭大夫搀扶起来,一道尖细的公鸭嗓子,小声的说道:“郭大夫,皇后都说了,你不必跪拜,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跪拜,也是抗旨不尊之罪!”

“呃老夫领罪!”郭大夫说着,再次要跪拜领罪。

身边的宦官那是满头的黑线,随即使劲一把将郭大夫拽了起来,“您老糊涂了,都说了不用跪拜,为何你如此冥顽不灵的呢?”

宦官的言语,在寂静的朝堂响起,别说是其他官员了,就连皇后都听得非常清楚,由此,皇后对郭大夫不仅失去了曾经的期望,而且更多了几分烦躁。

然而,非常恪守礼数的郭大夫,并没有把皇后的不悦还有身旁没有安好心的宦官放在心上,他今日第一天参加早朝,作为对皇后重任的回报,他可是带了许多大料来的!

那些大料是什么,就是发生在同晋国百姓之中的事情,比如恶奴收保护费,比如假矿如何被谎报等等。

颤颤巍巍的郭大夫,推开了宦官的手臂,对着皇后躬身一礼,“臣感激皇后的信任,臣有两本上奏!恳请皇后容禀!”

“说说吧!”皇后心里虽然不爽郭大夫,但想着人是她从灵河县请来的,又是她刚才唯一重任说是文臣之首,现在人禀报,怎么能不让人家说说呢。

皇后在主坐上,对郭大夫说完之后,便让一旁的宫女端来了茶水,想着郭大夫年纪大了,说话绝对很慢,便打算慢慢喝着茶水,慢慢听着郭大夫说话。

殿堂里,郭大夫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两卷竹简,还没开始读呢,皇后的发飙话语响彻朝堂,“混账!我要的角庄茶!此乃何物?!那些碎叶子就想愚弄本后?!”

皇后话音刚落,一片刺耳碎物声响起,那茶碗被甩的稀碎!

朝堂安静了,郭大夫的脑子被皇后的言语打断,当下呆愣楞的不知道该如何做。

宦官很懂皇后,看到皇后心情不好,立即就对着郭大夫挥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去,有事明儿个再说。

可郭大夫并不想就这么平庸的度过第一天的早朝,坚持的站立在殿堂中央,哪里也不去,即使被宦官推了一把,他仍旧不为所动。

皇后大骂了宫女后,也感觉有点失态,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看向安静的朝堂,这第一眼就看到朝堂中央,仍旧站立的郭大夫,“郭大夫,有事快点报来!”

“是!臣两本奏书,一本乃是为民请命!此前皇后下旨,均田制和官员免去减税制,实在福天富民之举,然百姓们的日子,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公平,还比以前更加受到欺负!曾经都是官员的家奴在征收税粮时动手脚,那种暗中欺负,百姓也无处讨个说法,然而现在那些动手脚的家奴,没有差事,便纠集在一起,四处破坏良田,要求农户们按照一亩二十斤米粮为费用,缴纳保护费,一些百姓不愿意,家里的良田在夜晚被破坏一空!可以说比天灾还要猛于百倍!实实在在的颗粒无收!然而状告的县衙,各地无任何官员受理!并且将赖在县衙的百姓,和聚众在县衙门口的百姓用武力驱赶,更加有人为此受伤和丧命!此事不平,同晋国危已!”

郭大夫慢慢悠悠说了一段话,那说话就像是在吟诗,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悠长时而亢奋!

反正朝堂上的官员听完,只感觉郭大夫语气不错,很有韵味,至于他说的内容,几乎忘记了大半,但最后一句,敢在皇后面前说同晋国危已,这可是他们有魄力可以品味的,于是乎朝堂上的官员,连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还有深受皇后器重的宦官,纷纷垂头不语。

然而在朝堂上所有官员都垂头的时候,郭大夫却自诩说了大实话,而且还沾沾自喜,那挺胸抬头的架势,好像在万川滔滔江水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令他无比的鹤立鸡群!

皇后摇着银牙,回忆着刚才郭大夫漫长的陈述中,所有的言词意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谁,来给本后解释一下,郭大夫所言,究竟为何?!”

皇后语气不佳,那话里好像要动手杀人了!

朝堂上所有官员沉默,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答皇后。

皇后的眉头再次皱起时,朝堂下的一个宦官跳出来,“回禀皇后,郭大夫所言并非虚言,同晋国朝堂,无论是此刻朝堂官员还是各县的官员,家中都有良田,他们没有减税制,没有了百姓投靠来的田地,不仅要多缴纳税粮,还没了曾经丰厚的税粮收入,一正一反之间,他们多的损失万万斤米粮,少的也要损失数万斤米粮,让他们为那些农户主持公道,根本不可能!臣恳请皇后,让我们来为皇后严惩所有不作为的官员!”

宦官曾经没有官身,他们手里是一清二白,所以任何制度,他们都不在乎,因为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皇后品了品宦官的言词,再看看其他官员的尿性,瞬间就有了决断,“好!你们合理去办此事!一经发现,抄家灭门!”

皇后用咆哮的嗓音说了最后四个字,顿时朝堂上跪倒了一片。

郭大夫颤颤巍巍像跪,这腿还没弯曲,身边的那个宦官便一把拉住了他。

郭大夫瞄了一眼身旁的宦官,见到他一脸的笑意,郭大夫也不傻,他知道他的禀报都为了宦官做了嫁衣,宦官本不该有什么权利,而皇后一句话便让他们拥有了无限大的权利,一经发现,便可抄家灭门,那意思是都不用审案了。

郭大夫手里,还有一卷奏书,在琢磨着是不是还要禀报,就在这里时候,皇后开口了,“郭大夫,你来的很对!若不是你,本后的同晋国被人反了都不知道!说说你的第二个奏章!”

“臣遵旨,臣第二本禀报的乃是寻矿一事!同晋国地大物博,理应是矿产丰富,然,有人利益熏心,偷梁换柱谎报矿产,从别处拿来一些矿石,随意丢在某个山头,便谎称有大矿,随后和县里的人瓜分皇后赏赐的寻矿钱财,而县令则是利用采矿,大肆招募劳役采矿,而劳役并无一人去开采什么,都跑去县令府里做事,有些种田,有些学者角庄曾经的买卖搞养殖,并且养殖的地方,便是他们手下恶奴破坏的良田,说那些田地里今年已经没了收成,空着也是空着,便强占为己有,盖窝棚搞养殖!那些农户和劳役之人当真是无处鸣冤,更有人为此不公而自寻短见!臣恳请皇后明察此事!还给百姓一个公道!”

郭大夫又一次长篇大论的说了许久,皇后这次也不怒了,站起身,走出了自己主座,笑呵呵的看着朝堂数百官员,“呵呵,尔等不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说看,尔等之中有多少参与了,若是无人应答,本后也不罚你们,既然你们管不好下面的官员,那么就自己去那里当差!本后的朝堂里不留庸人!”皇后又是咆哮着朝堂,说完后,所有官员再次深深伏地跪拜。

皇后冷笑,“呵呵,你们这样的态度算是回答了吗?好!那我们就这么办,宦官十人听令!调京城守军十万,尔等各领一万,分十路前去清理县衙,但凡有郭大夫所言的事情,全部杀了!记住了,家眷一个不留!在杀之前要牢记顺序,先杀家丁和侍女,再杀家眷,让那些县令说出谁是他们的靠山,说一个可活一人!”

皇后本就是弑杀成性,如今被人愚弄了几个月,她怎能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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