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夫到了。”

门外传来一声高喊,伴随着的还有一轮急促的喘息声。

是阿图带着翰医堂的名医严翰来了,阿图半个时辰前将晏晏等送到王府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城南去。

不巧严大夫正在外出诊,阿图又循着医馆指的路找去这才将他带来。

床边正手忙脚乱的几位大夫听闻严翰来了,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立即停了手中动作腾出地方来让他。

“怎么样?”

严翰不过而立之年,经验却十分丰富,习惯了,语气便冷静许多。

“公孙,内关,中脘,会阴四穴已施针,仍无脉象。”

“取皂角末来。”

严翰头也不回得吩咐道,屋中这会儿没有下人,众人先是一愣,转而韦元树才反应过来催促阿图:“去啊!”

阿图领命,提步出了内屋。

“一路从赢昌山而来,腹腔积水,闭息过久,皂角怕是也无用了···”

一大夫讪讪道,严翰并未回他,只转头道:“来两个姑娘。”

禾时与东方玥闻声上前,韦元树见严翰似乎胸有成竹,已稳住了局面,便欲与李不言退出内屋,移步中厅,毕竟女子闺房,不便久处。

哪知前脚刚迈至门边,身后就接连传来惊叫。

严翰掀开床帏,毫无预料的,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赫然出现在禾时眼前,她发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惨象。

满身的伤痕不断渗着血,衣裳破烂不堪,头发仍是湿漉漉的,发间还夹着秽物,腰部与颈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四肢没有一寸完好,面上又青又肿,周身尚能看清的肌肤皆因在水中泡了太久而起了褶皱。

只这一眼,仿佛千万支羽箭迎面袭来,禾时本能地偏过头,而方才所见却牢牢地印在脑海,即便紧紧闭上眼仍挥之不去。

慌乱间,失了周身力气,她几乎不受控地瘫坐下去,紧缩着身子,拼命将脸埋进胸膛,像是要藏进自己的身体里,而这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着···

“来人,来人。”

韦元树折身回屋,院中下人闻声聚来。

严翰惊觉异样,俯身靠近禾时探其脉象,他指腹仅仅只是触到腕上,便被那透骨而出的寒气惊得全身一颤。

行医几十载,他也只在医典上见过如这般的病状,气息似有若无,周身血脉冰凉,人却行动自如。

严翰面上出现了久违的凝重,片刻,又似是遗憾,轻轻叹了声,对围上来的下人嘱咐道:“将这位姑娘扶回房吧,屋中点上少许催眠香,给她多盖些被子。”

“大夫,阿时无碍吧?”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东方玥这会儿才定了心神,想禾时许是惊吓过度。

严翰依然不曾应答,望着禾时被掺出去的背影,沉沉地摇了摇头。

凉血症,天生的折磨,但凡患了此症,倘若一生性情疏平,无起无落尚可,若是情绪上受激过度,影响了血脉运行便会发病。

一旦发病,任你体质如何健壮,也活不过两日。医典上对此症注无解,只粗粗提了笔猜想,道是北蛮羌胡生了一种名为若舌的草,或可缓解此症。

可这短短两日,哪里寻得来那若舌草呢?严翰亦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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