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木一笑：“原先是不会，后来买回来针线，自己慢慢学呗。有时去山里衣服划破了，缝一下还可以穿——手指头被扎过好几次呢。”
“你在这里住得太久，都雌雄同体了。”
方小桐咯咯笑了起来。
田一木也嘿嘿笑了两声：“啥都得靠自己啊！过不了多久就入冬了，把你衣服缝好，穿着也能保点暖。”
方小桐听了心里一暖。她没有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那身搁在田一木膝盖上的衣服。
衣服上的血迹早被已洗干净，但上面划破的口子让她看着有触目惊心之感。她咬着嘴唇，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个多月前山顶上的那个夜晚。
“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见方小桐没说话，田一木扭头看了看她。
“你咋知道？你是神仙呀？”方小桐回过神来。
“老夫是此地的山大王，火眼金睛呢。”田一木晃了晃脑袋。
方小桐撇了一下嘴巴：“切！好像你有多老似的！”
看着田一木低头认真缝衣服的样子，她又陷入另一种情绪中去了。
在她的记忆中，妈妈都没给她缝过衣服，好像她的衣服也从来没有破过，有的衣服还没有穿几次就扔掉了，或捐给了慈善机构。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有人给自己缝衣服竟有一种如此的温馨。
“马尾叔，你很熟练啊。”
“还行吧，这多年慢慢练出来了，不然咋办？穿树叶呀？”
方小桐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咦？马尾叔，你说你小时候山里闹野人，那到底有野人没？你见过吗？”
田一木说：“从来没见过。一斤师父也说过，这山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野人。所以说，野人是不存在的。不过呢，我现在基本上算是了——嘿嘿！”
方小桐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样还野人呀？！你看你，这住的、吃的、用的，还有一群陪你玩的，这是多大的场面呀？！你这日子滋润得很，比古代那些山中隐士还富有。无人打扰，乐得逍遥，还不用交税，就差一个小仆童了——诶！我给你当丫鬟咋样？免费的，包吃包住就行。嘻嘻！”
“呵呵！我可不敢，到时候指不定谁伺候谁呢！”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田一木接着说道：“其实吧，啥事都要靠自己！我跟你说过，我在后面的山洞里住了一年多呢。要想生活舒坦点，就得卖些力气，不能真的像野人一样。”
对于现有的一切，田一木还是很满意的。
“马尾叔，我建议你呀——”
方小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建议你去找个女孩子，把她娶过来。然后呢，生一大堆孩子，孩子长大后又生孩子，生生不息，百年以后，这里就可以变成个村落了，到时候你就是开山老祖了……”
说到最后，她已是笑个不停了。
田一木横了方小桐一眼说：“你这计划可真够庞大的，那若干年后，这里就叫’田家湾’了？”
逗得方小桐又是一阵子笑。
早在一旁蹲坐着的蹦蹦不懂这俩人为何这般开心，不过它开始锦上添花起来：只见它呲牙竖尾四肢撑地不停地晃着身子，又尖起嘴巴发出“哦哦”声。
方小桐笑得岔了气，大声咳起来，脸上憋得通红。
田一木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捏着她的耳朵轻轻提了几下，再轻拍几下她的后背，这才让她慢慢缓过气来。
“咳…..这蹦蹦……它这是在跳舞吗？谁教它的呀？”方小桐喘着气问道。
田一木说：“没人教它，无师自通。它的父母原来被耍猴人天天绑着卖艺，估计它就有了点文艺基因吧，喜欢搞怪。要不是一斤师父，它也会和它父母一样的了。”
方小桐看着蹦蹦说道：“嗯。蹦蹦可真幸运，更幸运的是有你对它那么好。”
下午时分，田一木在菜地上忙活着，方小桐拄着拐带着小黑和蹦蹦一晃一晃地过来了——自从可以下床走路后，她就喜欢到处走动一下，特别喜欢看田一木干活。
田一木也怕她闷着，往往都是一边干活一边和她聊着。他发现这丫头很健谈，而且懂的又多，她所说的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事让他闻所未闻，所以也很喜欢听她讲。
方小桐对山里和田一木本人的一切都感兴趣，总是在他跟前问这问那，所以两人在一起总是有话说。
“马尾叔，几天没来，这菜又长了不少哇。”
“嗯，萝卜和白菜长势不错，不过丝瓜辣椒都快下架了。今年的夏季菜没怎么打理，冬季菜得好好种种了。”田一木说道。
“你整个夏天都在照顾我，哪有时间弄菜呀。”
方小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田一木笑着说：“还好啦！你又听话又能睡，一睡就睡大半天，我有时间干活的。”
“切！你这是夸我么？”
方小桐撅了撅嘴。想起田一木这几个月来对自己的照顾，就是家里人也未必能像他这样把她照顾得那么好。
“真的是夸你啊！”田一木接着问她：“你想吃啥菜？跟我说，马上给你种。”
“我想想啊......”方小桐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想吃西红柿。反正你这里的鸡蛋多。嘻嘻！”
田一木说：“西红柿在冬天种不了，换一样。”
“那胡萝卜呢？”方小桐又问道。
“嘿嘿，这个有现成的。喏，那一垄长着细绿长条叶子的就是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拔了。”田一木指着不远处一处葱绿的菜地说，“蹦蹦也喜欢吃胡萝卜。前几年没种子，这几年每年都种了不少。”
“哦。那我可得少吃点，不能跟蹦蹦抢——是吧蹦蹦？”方小桐看着蹦蹦笑着说道。
蹦蹦正在挠小黑身上的毛，见到方小桐看着它笑，也就对着方小桐呲了一下牙——这就是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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