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皓心中悲恸,虽然张化吉是一个自私的人,他重名爱利,一心想着飞黄腾达,却在自己闯下大祸时将麻烦丢给自己的恩师,远走他乡,又因为张庄感染麻风病,而弃众多村民于不顾,终被屠村,他自私懦弱,不敢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当,对师妹如此,对他的妻儿更是如此!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人厌恶的人,最终让自己的死变得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意义,而这样的悲壮又似乎化解了他原来的罪恶,让那些看起来很可耻的行为有了可以原谅的余地。

善良的小书生可不管那么多,他此时已经完全谅解了张化吉,也原谅了师妹,那身上的鞭痕虽然还那么痛,但是他已经不怪他们了。

过了良久,随着师妹手起鞭落,小书生摔落在地,这一下摔得不轻,小书生大头朝下,坚硬的地皮让他瞬间晕了过去。

还是那处清静的小院,还是那间熟悉的茅草屋,元景皓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刚下深坑时做的那个梦,他还记得那热乎乎香喷喷的猪肉荠菜馅的包子,还记得那个他唤之为娘亲的女子。

可是,这里的确是那个地方没错了,却怎的不一样了呢?那茅草屋的屋顶没有炊烟袅袅,屋前屋后没有野花朵朵,芳草萋萋,有的只是杂草丛生,那大柳树虽然还是那样耸立在屋旁,但似乎也没精打采地低垂着头。

最重要的是屋门口没有那个熟悉且温暖的身影,从前,那个身影就那样斜倚在门口,翘首期盼着那个出现在院门口的那个小小的娃娃,然后嗔怪爱怜地唤一声宝儿。

但是,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空荡荡的门框,冷冰冰的灶台,满是灰尘的桌椅,斑驳破旧的墙面。

在那里,对,在那里!

那边一张摇椅上坐着一个人!

元景皓赶紧上前,他心里有着莫名的冲动,他要抱一下娘,紧紧地抱着,再也不放开。

走到近前,元景皓看见了一位花甲花妇,老妇形容枯槁,如同一株就要干涸的水草那样孤单、衰老、无助!

老妇双眼已经长满了白翳,看起来有些可怕,她枯黄的脸颊深深凹陷,唇色已和树皮一般的皮肤混为一体,她瘦削的身体紧紧贴在靠背上,如同一件衣服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元景皓,眼前的妇人是一个可怜之人,她在这里孤独地等待了上千年,本来她死后可以再渡轮回,只是她是枉死之人,又有未了的心愿,她不愿意轮回!”

一个声音深厚低垂落入小书生耳中,小书生抬眼四看,周围并无异想。

“你是在梦境之中,无须多问,你只用听我说给你听!”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乃是引渡僧,此处因多年前的一场大劫,死伤无数,渐渐形成了一个生与死的交界之处,而你前面进入的无边火便是那交接的裂缝!”

“这里大多是枉死之人,他们的魂魄得不到轮回,只有将前生的恩怨做一个了结,才可轮回转世,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枉死的魂灵大多都已经找到了归宿,唯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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