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举止得体,说话温婉,不见丝毫盛气凌人之态,与曲蓁想象中倒是有些不太一样,若是阮王氏命人对爹爹下手还能在她面前保持这般镇定的神色,那也算个人物!
“夫人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没查清楚案情真相前,阮王氏也只是有嫌疑,她断不会直接撕破脸,哪怕,是看在阮舒白救她们母女且安置的份上。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宫墙高深,隔却夕阳的余晖将半边阴影洒落在地,笼着曲蓁清瘦的身子。
随行的丫鬟远坠在身后。
“招财馆的事是玉儿行事糊涂,没能查证清楚便闹去了官府,徒惹笑话,还连累曲姑娘多走一趟,是我身为人母教导不善之过,本想在秋香山在寻机会致歉的,奈何身子不争气直接病倒了,这便给姑娘赔罪了。”
说着,阮夫人停下脚步,对她微微躬身,姿态极低。
“此事已过,夫人不必这般。”
曲蓁淡淡的看着她,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堂堂尚书夫人,总不会为了儿女这点小事就来寻她,更何况,她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未免牵强。
“姑娘是个大度的人,不与玉儿计较是她福气,我这个做娘亲的总不能装聋作哑的包庇纵容,失了体统。”
阮夫人站直身子,面容温柔:“你虽说是曲国公认的义女,但我瞧着气韵教养比世家千金也是不差的,国公爷真是好福气。”
“是吗?原本夫人也有这般好福气的。”
曲蓁不冷不热的答了句,见她面色微僵,清冷的面容透出几分笑意来,“难道夫人不知道?我阿娘是阮大人养在临江府老宅的平妻。”
“这不可能!”
阮夫人面上的温和慈爱之色霎时退尽,只余惨白之色:“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阮夫人不清楚吗?”
曲蓁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阮夫人听到这番话时,眉头内角拉进,向下倾斜,眼皮紧张,目光强硬,且上唇紧张嘴角有回缩迹象,这是愤怒眉、愤怒眼与恐惧嘴的混合表情,表达的情绪一般较为复杂,无法作为单一的判断依据。
有可能是不知所措导致的恐惧,或是因恐惧竭力集中精神。
这不可能的,什么平妻什么老宅,他发过誓绝不会瞒我欺我,难道……都是假的,他,他骗了我十多年?
阮夫人踉跄着退了两步,怔怔的看着曲蓁,忽然蓦地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那道背影,曲蓁久久未能挪动脚步。
因未知或期许破碎引起的恐惧大于愤怒的情况也不是个例,这反应……倒也属于正常。
可惜她走得太快,不能再多试探几句!
或许多给她一些时间,她就能判断幕后主使那嬷嬷毒杀爹爹的人究竟是不是阮夫人!
阮舒白说过,他是因汴京与老宅素无来往,以为安全才将阿娘和她安置在那儿,也就是说阮夫人若知道此事,她便有作案的动机,若不知……
只能寻机再试了!
曲蓁站了良久,转身,缓步往乾元殿的方向走去,阮夫人不来也罢了,既来了倒提醒了她一件事。
她忘了一个最关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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