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江家的孩子,江临自从成年之后,便从常青藤大学退学,参与到各种军事训练里面。

这大概是江老爷子自己的魔障,儿子和儿媳都死在了维和战场上,把孙女也送过去。

又害怕孙女重蹈覆辙,又希望孙女继承父母的衣钵。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江临不断地屈服,不断地同意。

如同一个提线傀儡一般,无论傀儡成长成什么模样,丝线一直被牵在了傀儡师的手里。

宋殊看着有些心疼,眼圈泛红,嗓子里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了解江临的人,但是她甚至连江临每一道伤口的来历都不清楚。

江临的每一次arling,她都没用心计数过……

这是为什么啊,她们一起度过了漫长岁月,然而在她缺失的那段时间。

江临的身上却多了这些斑驳的伤痕。

宋殊甚至觉得,自己比起江临,似乎要更加地幸运一些,因为她可以选择遗忘。

秦敛伸手把宋殊的眼睛挡住,她的眼睛滚烫,水汽在他的掌心氤氲。

在宋殊消失的那一年,江临所度过的人生,是和宋殊孑然不同的人生。

“看不见的话,就不会觉得难过了……”秦敛在宋殊的耳边轻声道。

秦昔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房间里的这群怪胎相比,是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

江临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

他身体被秦昔抱着,重新放在了她的病床上。

白时的腿缩了缩,在他的床单上面,有显眼的血迹。

房间里又重新沉默了下来,刚刚的那一幕,让茶里茶气的白时正常了。

伤害一个女孩子,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只是江临总是让他忘了,她还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白时觉得这件事,江临也有责任。

只是在场的人,显然都不是他这边的。

白时抬眸,轻声道:“她的医药费,我付,这样可以吗?”

宋殊握住了秦敛的手腕,一双眼睛亮地惊人,瞪着白时,“你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吗?白时,你必须对江临负责。在国,持枪伤人,可是要判处重罪的。”

白时轻轻地笑了笑,“宋殊,你真的在意那些法律的话,现在就可以报警了。只是你知道的,到时候恐怕又有别的人受伤。这种事情,作为炸弹客,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在宋殊的脑海里,有一场盛大的爆炸盛放开,爆炸的烟雾弥漫在天空之上,无数的玻璃碎片从高空坠落,在地面变成了细碎的玻璃碴。

秦敛注意到宋殊的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抱住了宋殊的肩膀。

秦昔靠在墙上,留意着秦敛和宋殊的动作。

从上一次见面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质的变化。

外表软弱而内心强硬的宋殊,在秦敛面前,真的变成了一个软弱的人。

是因为开始渐渐地依赖秦敛了吗?

而讨厌脆弱事物的秦敛,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伸开手臂去保护什么了?

秦昔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觉得自己想找个对象的心情,纯粹是被刺激的。

“那你们想要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对江临负责?”白时缩着膝盖,靠着墙壁说道。

“欺负我一个人海外漂泊,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宋殊,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他叹了口气,像是很失望。

宋殊的脑海里,还残余着那场爆炸带来的余晖。

那样暴力的美感,在她心里重新萌生出了一点罪恶的念头。

在感到震惊害怕以外,还有一种想要重蹈覆辙的冲动。

“没什么好说的,赔钱和解。”宋殊看向了白时,缓缓地道。

“我出两个亿,给江临。”白时轻声道,“这样足够吗?”

秦昔的眼睛倒是亮了起来,他倒是没看出来,白时作为鸦羽的首领,竟然那么有钱。

作为一个慈善机构,那么有钱是很让人值得怀疑的事情。

果然啊,暴力犯罪集团就是暴力犯罪集团。

就算是挂个慈善的名字,也改变不来他们通过战争敛财的本质。

只是说的天花乱坠了一些,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秦敛和白时对视了一眼,从白时的眼中看出了火药味。

宋殊抿了抿唇。

“等到她醒了,让她自己决定。”

“秦昔,给江临换一个房间。”

秦昔闻言从墙壁上起来,按了下护士铃,很快就有几个护士把江临推出去了。

宋殊没再看白时,跟着秦昔出去了。

秦敛却留在了房间里,沉默地看向了白时。

“白时,你要赔江临两个亿,那对于你的属下乐游,你要付两个亿吗?”秦敛淡漠地道,“鸦羽的幕后支持者,可不会给你付这么多的钱。”

白时看向了秦敛,脸上原本软弱的神情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秦敛,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两个亿,而是要挑拨我和乐游的关系,让乐游泄露我的行踪,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目的也已经达到,无论我给不给这两个亿,最后你都会杀了乐游。”

白时对于秦敛的残忍,从许多年前,就早有耳闻。

他是个狠毒藏在心里,外表还维持一下的人,给自己维持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

似乎挂着慈善组织的名字,自己就是一个好人了。

而秦敛,却是个由内而外,里里外外没一点白的人。

秦敛拿起了手机,拨号给了郁黎,“动手,让他死得干净点。”

说完,秦敛挂了电话,漠然地看着白时。

他缓缓地走近了白时,动了动手指,瞳孔颜色很深,从浅色的琉璃,变成了一块黑曜石。

“白时,你很聪明,只是仅限于此。”

白时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轻声笑了,“秦敛,你想到的事情,我就想不到吗?你未免太看不起我这个对手。”

一个戴着黑色连体帽的男孩从窗外打开了窗户,跳了进来,迎着午夜的月光。

他就是绑架了曲遥的那个私生饭,楚云端。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更加诡谲的身份,那就是鸦羽的成员。

楚云端其实从未退出过鸦羽,所以他一个天天宅在家追星的黑客,还能活得那么无忧无虑。

等到被需要的时候,譬如此时……

他就会再次出现。

“秦敛,你很聪明,只是仅限于此。”白时把这句话原话奉还。

秦敛的目光看向了窗边,站着的男孩。

他的脸长得很稚气,看起来像是个半大的少年。

微微曲着脊背,如同一只天然的野兽,作出攻击的状态。

“云端,动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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