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时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宋殊的瞳孔顿时紧缩。

熟悉的陌生人,陌生的熟人。

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她的感受。

想要下意识地逃避他,却又想要更真切地看清楚他的样子。

白时的睫毛纤长而洁白,一双黑色的眼眸,如同被大雪包围的群山。

唇角单薄,缺乏血色。

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他的外表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丽,如同挂在风雨之中的晴天娃娃。

陶瓷碎片一般的清浅笑容,像是要在不经意之间在宋殊的心上划出一道口子。

这个场景,和宋殊之前被江临一个烟灰缸砸破头的场景十分的相似。

宋殊对眼前的景象视之不见。

她大概猜想到了,是江临砸了人。

只是她家江临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受的伤一定是比白时重的。

她是来给江临撑腰的,可不是来决裁到底什么样是正义的。

在宋殊打量着白时的同时,白时也在看着宋殊。

和lex那样张扬而又快活的人不同。

在宋殊的身上有一种沉寂的温柔,在温柔之中,藏着最深的冷漠。

lex说的其实意外地准确,宋殊是个和他一样的伪善者。

即便唇角带着机械而习惯的笑容,也不会交出片刻的真心。

白时认识的人格分裂患者并不多,算起来,也就只有宋殊一个。

白时很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一个和lex面目相同,却又处处不同的人。

对于白时而言,lex不仅是一个人格,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

lex是lex,宋殊是宋殊。

lex大概不会猜到,她让他避开宋殊,却是宋殊先找到他的。

这世界是个兜兜转转的圆圈,没有任何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预兆,曾经分开的人,通过其他的旋钮,再度相遇。

她站立的姿势,她端庄温婉地挽着秦敛的手,她的小手指勾着秦敛的手指。

在那些不经意之间的小动作里,无不显示出她对于秦敛的依恋和信赖。

她并不是lex。

对于鸦羽而言,是同伴又是背叛者的lex。

不可或缺,又爱又恨的lex。

一个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狂妄而孤独的女孩,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白时?白,时。”宋殊轻声地念了念。

宋殊咀嚼着这个名字,试图在那段缺失的记忆里,寻得一点关于这个人的踪迹。

可惜,一点也没有。

她和白时的目光里,充满着对对方的提防,笑容不达眼底。

白时点了点头,“你就这样叫我吧,我们年龄相仿,就当做是朋友相处吧。宋殊。”

宋殊手指被秦敛拉地更紧了些,身体轻轻地往着秦敛的方向微微倾斜。

秦敛有点不高兴了。

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宋殊仰着头,看向了秦敛的面容。

他的下巴微微抬着,带着些许的倨傲,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有点不高兴。

白时对着宋殊伸出了手,一开始是祈求的手势,手掌翻转,变成了一个邀请的姿态。

他的手白皙枯瘦,如同泡椒凤爪一般,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病态。

固执地伸出手,等着宋殊的握手。

宋殊对于把江临打伤的人,可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

房间里的心声顿时开始变得嘈杂了起来。

江临:这个小婊砸,竟然想要握住我家殊殊的手!

秦敛:有的人,就是不要脸,先把他的手剁了……

宋殊微微拧着眉,目光看向了白时,随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她今天要是握了白时的手,那结果会是如何,可不是在她的保证范围之内的。

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白时收回了手,眼睫颤了颤,有些失落。

那些细弱的神情,在宋殊的目光中,便变得有些明显了起来。

她可是一个演员,要用最为夸张的方式,饰演出人类的各种感情。

对于人类感情的观察,几乎是极尽微处。

白色的睫毛纤长,眨着的时候,宋殊下意识地避开眼。

像是无意间被刺痛了一样,宋殊多看了几眼秦敛。

以毒攻毒听说过,用美貌来攻击美貌。

她可不能被白时晃了眼,忘记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宋殊问道:“白部长,请问您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江临会伤成这样,如果您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有权保留诉讼权利,申请警方介入。这已经不是公司内部的事情了,这是个刑事案件。”

如果真的落到了警方的手上,那时候会是怎样的景象?

一个犯罪组织的首领,落在了警方的手上。

有种意外的可笑,到底是自投罗网,还是狼入羊群。

就算是白时在国没犯过事,还给自己冠了个自由和平组织的名号,警方大概也不会放过他。

这么大个案子,用来邀功是再恰当不过的好事了。

白时沉默了下来,墨色渲染一般的眼眸,轻轻地看着宋殊,旋即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够抓人痛脚的。

宋殊和秦敛,这一对的夫妻,是打算把他往着死路上面逼迫呢?

又是要他的钱财,又是要把他往着监狱里面送。

他来到国,落个人财两空的话,那大概会成为鸦羽的笑柄。

白时去床头给自己拿了个苹果,削成了兔子耳朵的样子。

放在果盘里面摆放好。

江临伸手去拿,没跟自己的仇人客气。

宋殊的目光落在了苹果瓣上面,有些恍惚。

脑海里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只是她却辨别不清。

白时低声笑了笑,睫毛垂了下来。

秦敛看着宋殊发呆的样子,觉得现在该走了。

白时这么居心叵测的人,再继续待在这,宋殊把从前的事情想起了了,那一点好处都没有。

秦敛皱着眉,恶言恶语地道:“喜欢那苹果,我去给你买些?”

原本脾气冰冷的小娇妻,今日的脾气尤为地恶劣。

宋殊也不知道,秦敛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真的是气坏了。

秦敛在场的时候,宋殊对于白时外表的抵抗力,可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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