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敛轻声地走出了走出了宋殊的房间,顺带着关上了宋殊房间的门。
走廊的光线昏暗,秦敛浅色的眼眸颜色渐渐深沉,变成了黯淡的灰色。
他从前的眼睛,在遭受过爆炸的强光照射。
虽然没瞎,但瞳孔却被当时的化学爆炸影响,基因发生了改变,成了现在的颜色。
秦敛走到了秦城的面前,沉默地注视着他。
这位对他而言的陌生人。
秦城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手里握着一串白玉菩提佛珠,一身黑色的唐装,纽扣是洁白的玉,而鞋子,却是最新式样的国手工定制皮鞋。
看起来格格不入,不伦不类,却又有种意外的沉稳气质。
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朵。
自下往上,像是要把整张脸的脸皮都翻起来一样。
当时下手的人,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要把他整张脸都剥下来。
那疤痕的颜色很淡,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个轮廓。
秦敛注视着秦城的时候,秦城也在打量着秦敛。
如同两个野兽,在原野之上相逢,互相打量着彼此的战斗力,以此来窥伺着是否能够抵挡对方的攻击。
秦城锐利的眼看起来咄咄逼人,单薄的唇抿着,黑色的头发里掺杂了一些白。
如果不是知道真实的年龄的话,也许还要怀疑一下是否他只有三四十岁。
他的眼睛很狭长,深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和秦敛的眼睛别无二致。
他就是秦敛的父亲,秦城。
然而两人间,却只有全然的陌生。
秦敛是秦城最优秀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其实就算秦敛死去的话,秦城也不会有多么在意。
毕竟秦家还有很多的孩子。
在那些分支里,少说有几十个孩子,总归有一个是出类拔萃的。
只要最后有一个出类拔萃的,秦家就会继续发展下去。
一个秦敛消失了,后面还会有秦家的继承人。
在秦城诸多的私生子里,秦敛是他私生子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被领进秦家的私生子。
在秦家进行那场手足相残的厮杀时,秦敛不过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在那场厮杀之中,表现地过于出色,以至于大部分秦家长辈的目光都落在了秦敛的身上。
秦家几百年,都没再出过秦敛这样的孩子。
身上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冷静,狠辣,天生的领导者,也是天生的执行者。
甚至比起秦城当年,更加地狠辣。
在他像个死亡骑士一般,把所有的私生子打倒,满身是血地站在斗技场中央时。
秦敛第一次见到了秦城。
他这位传说中的父亲,也是那些私生子们的父亲。
那时候,隔着厚重的铁栅栏,在斗技场的高处阶梯,秦敛远远地见了秦城一面。
那时候,秦昔怀里抱着一些医药,小跑到了秦敛的身旁,他蹲在地上,把那些药品辨认了一下。
这个医药箱是他从栅栏那边一个漂亮阿姨那要来的。
长得好看,就是可以骗骗女孩子。
秦昔衣衫褴褛,蹲在地上,拧开了一瓶碘伏。
秦敛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了高处的秦城。
他身边没跟着任何人,只是有的人,光是站在那,便是千军万马的气势。
秦昔道:“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天了,敛哥,你打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最后站着走出去的人,只能有一个人。
秦昔仗着自己嘴甜又爱卖乖,在秦敛进入这个类似于是兽笼的地方那一天,就跟上了秦敛。
然而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秦敛没说话,秦昔看了看秦敛,随即看到了高台上站着的那个人。
他对秦敛轻声道:“秦敛哥哥,那就是你爸爸,秦城。”
在他父亲那边,秦昔见过一次秦城。
像是个僵尸一样的人,当时他就被吓尿了,实在是太丢人了,有失体面,有失体面。
隔着中午刺眼的阳光,秦敛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手里拿着佛珠,却满脸杀气的男人。
秦敛给他的定义,是残忍,虚伪,良心不安。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秦敛二十岁,他聋了耳朵。
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朋友,因为他爱慕的人。
二十岁那年,秦敛去找了宋殊,但没找到。
和实验室的那一面,是他们当时的最后一面。
漫天的火焰,席卷了整片天空,那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里,秦敛看到了在火场里面的郗冶。
郗冶往着火焰里走去,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防火服,被火焰吞噬成一把灰尘。
秦敛一愣神的时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爆炸的风浪已经朝着他袭击而来。
连环爆炸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响声,汩汩的鲜血,顺着他的耳朵流淌了下来。
秦敛当时以为自己会死,但是并没有,他活了下来。
只是聋了耳朵,这是那场巨大爆炸的后遗症。
纱布裹着耳朵,也盖住了眼睛。
手术做好后,拆了纱布的第一天,见到的便是秦城。
他还是那副模样,那副装扮,像是即便过了千百年也不会改变。
秦城给了他一沓子的文件,冷淡地说了句,“签字,签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不签,就死在这。”
秦敛看了协议,签了自己的名字,秦敛。
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和宋殊重逢的一天。
如果他就在这里死去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是从那一天起,秦敛这个名字,成了名副其实的秦敛,一个秦家的人。
签了那份文件之后,秦敛被赋予了无数新的身份。
他不再是一个秦家的职业杀手,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杀人工具。
而是秦世集团的继承人,秦世集团实验室的负责人,秦家所有不动产的所有者。
曾经的那些私生子,都已经被处理掉了,不会再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只是秦敛要面对的,是更多的牛鬼蛇神。
所有的权利和财富都被交到了一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身上,秦家内部的人不会乐意,那些虎视眈眈的合伙人,也不会同意……
在那之后,便是比血肉搏斗更加残酷的战场。
一个争夺权利和财富的名利场。
房间里并没有别的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秦敛和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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