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生笑道:“亏得夫人提前绸缪,号召了谷家、阗家共同使力,购买了大批药材进来,又联络延请了平京城乃至周边府县的郎中……嘿嘿,仅仅这一场施医施药下来,就要积攒多少功德呢。”
江寒也想起小妇人那小心翼翼地商量、询问,心怀慈悲怜悯,想要救济流民,却又怕给他招惹祸事……那份心意,让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头滚烫,满心熨帖。
“走,下去看看。”江寒笑着招呼一声,率先往城下走去。
江冬生张了张嘴,想要劝阻,但看看城下一派繁忙,再看看都督身上的常服,并未着官袍,更未着盔甲,如此打扮出去,倒也不怎么招眼。
于是,江冬生到嘴边的劝阻话就咽了下去,回头朝几名亲卫笑着道:“既然都督有兴致,咱们就陪着走一遭。”
众亲卫都与江冬生熟识的紧,也不拘谨,却碍于军纪并不能玩笑,只笑着插手齐齐称是,有条不紊地散开来,尽量不动声色地,把江寒左右前后护卫住。
宋正行带着妻子儿女一路到了紫荆关,远远地看到许多流民聚集,嘈杂吵嚷,宋正行不敢往前去,寻一块相对僻静的山石遮挡,将骡车赶到树荫下停住,让妻子儿女下车活动活动,他则只身向前,往前头去打探情况。
等到他来到紫荆关外,眼看着官道两旁密密匝匝的帐篷,也有妇人在帐篷前缝补衣裳,有四五岁的稚童在空地里玩耍,倒是不见青壮,和手脚灵活的少年男女,心下犹疑着,他寻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询问,才得知,官府官兵们出面安置流民,帮着他们搭了帐篷,又在关外施粥,有病的还免费给医治。
宋正行心中不免有些纳罕,虽说,每逢大灾,官府和乡绅富贾们多有施粥施药之举,但像眼前这么大规模、直接由官府出面,还有官兵管理的,倒是第一次听闻。
他想继续往前去打探打探,却没想到遇上一队巡逻的官兵。官兵们上前来询问,宋正行连忙拿出自己的户籍给对方察验。
为首的小旗倒是有些见识,也识的些字,看过宋正行的户籍文书,诧异道:“兴和县并未遭乱,恁怎地还跑出来了?”
虽说,他们面对的是流民作乱,前头也已经基本平息了,但作为军人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这么突然出现的人,户籍上又有疑问,难免生出些怀疑来。
前方的乱象基本平息了,但不可避免地有乱民逃脱,眼前这位拿的是兴和县户籍,却难说是不是逃逸的乱民拿了个假户籍呢?!
宋正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连忙辩解道:“兴和县虽没有大批乱民,却也有小股流民作乱,我们村子人口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不足二百人口,又毗邻紫荆关,是以,村民们都进山躲藏,小的上山砍柴打猎,知道一条小路,边顺着路出来,想着暂去关内躲避几日,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去。”
小旗咂摸咂摸宋正行这一番话,觉得还算合理,并无太过明显的纰漏,却还是不放心,就让宋正行带路,去见了见冯氏和孩子们。
一看冯氏怀里抱着的婴孩,小旗和几个兵丁也就放了心,再怎么样,逃命的乱民是不可能拖儿带女,更别说还带着个吃奶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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