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霞,被黑云压住最后一点。暮兰堂内冷清不已,此时的楚韵紧绷着身体站着,那两边杂乱的花丛在她身边摇晃着,可她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她虽进了院门,可是却也只呆呆站在屋门口。这可是生化专家的屋子啊,虽然那花丛并无异样,可谁知道会不会就有一朵能杀人于无形。更何况这间屋子的主人并不稀罕自己的命。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这般害怕?”那男子说着冷冰冰的话,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带着三分讥讽。
这也是墨承筠一向的说话语气,楚韵也不与他计较。
她见他面上毫无波澜,想着也不至于现在会害自己,倒是壮起胆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跨过了地上的枯枝和旁边各色的花朵。
她跨进屋子的那一刻,倒是看见墨承筠不经意的退了一步。
“我是自己了结的性命,可不愿糊里糊涂就又丢了一次命。”楚韵轻轻拂去身上沾染到的碎草和灰尘,轻声解释道。
楚韵打量了这一间小屋,各式家具都是旧时所用,却被擦拭地极为干净。那小桌上有几捆草料,不知做何用。不过摆设也挺简洁,就一桌一一火炉一木雕。那木雕颜色较深,似是一种鸟,不过楚韵不识。
墨承筠依旧是那般面孔,只是转身去了里屋,似乎并不愿与她同在一处。楚韵知是何故,见他既放心走开,想来也不是要自己命,这一间至少没有毒物,她也就安心坐下。
“你今日这番举动,倒是有些愚蠢。”屋内传来了墨承筠的声音,“你认为这幕后主使是知道千诡变的效果,并且很自信自己所制之毒已经让太女换魂成功。于是你就假装透露自己有两魂同时存在的现状,让那人不安,于是诱他忍不住出手,你就来一出请君入瓮,嗯?”
见那人隔着墙,将自己的小九九全说了出来,楚韵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看着一旁小炉微火上煮着的新茶,楚韵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既说我此法愚蠢,那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偏偏墙那头却又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楚韵觉得这人真难沟通,要不是知道因为昨天的事不会再有人敢来此处,她才不会和碧娇换了衣服,躲在这呢。
前院渐渐有了喧嚣声,而暮兰堂却越来越黑。楚韵有点害怕,但是里面那个人又不好惹,虽然自己现在坐的地方应该没毒,但是她也不敢四处去找火折子啊。
那小火炉还是慢火炖着,伸手可至。反正那家伙在里面也看不到,于是楚韵就加了柴进去。
一个,两个,七八九个。瞧着那火变得越发旺起来了,楚韵心里还有了点自豪感。
温暖的火光摇曳着,照在楚韵身上,倍感温暖。这样的场景,不禁让楚韵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最喜欢看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只要擦亮一根火柴,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楚韵曾经偷偷攒钱,买了两盒火柴,一直划一直划,她只想看看父母长什么样子。可是最后,她因为不小心烧坏了自己的衣服,而要去擦洗地板。
可是如今,楚韵却没有了那时的难过,她已经有家人了。她有母皇,有小姑姑,有像朋友一样的碧娇,有傻傻的宋颜,有很多打心里关爱自己的人。
前院的喧嚣声突然停止了,小炉的火光也渐渐暗了下来。楚韵回过神,却感受到自己脸上的冰凉。她什么时候竟流泪了。
刚刚起身准备去看看动静,便看见站在一旁拿着烛台的墨承筠。他静静站着,也不知在那多久了。
墨承筠看了看楚韵,又看了看一旁的小炉。那炉上本是今天熬的清茶,小火慢炖才有茶香四溢。如今给她加了许多柴火,怕是成了浓茶了。
楚韵有些慌张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感觉有些丢脸:“那个,火炉的烟太呛眼睛了,咳咳,把我眼睛都熏疼了。”
墨承筠只是平静地说:“今晚若抓到人,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内鬼。你可要辨别清楚一点。”
楚韵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墨承筠看了看她略有些湿的袖口,说道:“果然还是这般愚蠢。算了,我便提醒你这一次,只这一次。”
墨承筠用烛台点亮桌上的两根蜡烛,屋内瞬间亮了起来,他慢慢说道:“我和青苑做交易,是因为她为人果敢,杀伐决断。今日能将她踩一脚的人,她势必会加倍刻苦用功,来日亲自动手砍他一腿。”
楚韵想着,这样轰轰烈烈的性子,难怪叫女皇如此放心不下。
“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清楚,若我今日帮她一把,他日我也不愁她会违约。不过,我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估计等不到继承大统那天,便会命丧黄泉。”
楚韵这就有些傻眼了。
你还想考验我能不能登上皇位?你自己本来压的宝就没指望过啊!
“我虽然在府中能够帮她挡住一些小麻烦,然而凡事没有绝对,我不能出府,她又是那般性子,果不其然在外面出了事。”墨承筠的眼神里是一片淡然之色,仿佛任何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然而这样的话语却让楚韵感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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