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廷让从举家遁逃的百姓口中得知契丹军正逼近瀛州,于是便和益津守将李敬源等人率领数万精骑迎敌,并遣精兵一部隶沧州都部署李继隆殿后。
耶律休哥得知对手是百战金甲为沙穿的老将后,不敢轻敌,下令手下约束士卒,莫要冒然出击以少搏多,一定等太后率大军前来形成合围再一举歼灭宋军。一皮室军统领耶律氏遥升?查剌觉得他作战太过保守,畏手畏脚有亏国体,便纠集部分长官来到大帐中“逼宫”请战。休哥晓以大义道:“国体固重,我契丹军士的性命更重,我身为都统,权定生死,岂能争一时之气而罔顾大军的安危,若隐忍一刻,与太后合兵包抄,大破大军,何惧我契丹国威不扬?!”众人皆以为然、心悦诚服,纷纷认罪告退,继续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明天是腊月初八,也是胡鲁不的生日,他随休哥多年,鞍前马后,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往年在上京或南京,休哥都会设酒杀鸡宰羊、凿冰捕鱼,再准备些冻柿冰果为他好好庆祝一番,可今年大战在即,军中也没什么好粮食,天寒地冻鸟兽亦踪影全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为属下过个像样的生日却毫无头绪,真愁煞人也。
陆银雪看出了休哥的心思,便主动揽下了这任务,先锋都统只需一心运筹帷幄打胜仗,岂能二用为小事劳神伤脑?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的话,那还要她这个夫人做什么用!
“既然是腊月初八,那不如熬一锅可口的杂豆粥吧!简单方便,热气腾腾,分给大军暖暖肠胃也好!”陆银雪如是想,便着手去做。七拼八凑,终于得到了几袋大米、小米、糯米和高粱米,还有三斛红豆、两石豇豆,半筐芸豆,最可贵的是还有一囊红枣干,虽然数量不多,但滋味甘甜、色泽浓重,做个点缀也增强食欲。
也是胡鲁不有口福,中午大雪方歇便有几头鹿出来觅食。陆银雪喜出望外,挽弓便射,这些年跟着休哥她没少打猎,说她是个精通骑射的游牧女子也不为过。开始两箭均无虚发,只中鹿颈,应声倒地,发第三箭时,她的手被冻得僵直,已握不紧弓、控不住弦,箭也缺了力道偏离目标,仅落在鹿腿上。受伤的鹿惊惧之下拼命狂奔,转眼便消失在视野之中,在洁白的、厚厚的雪地上留下深深蹄印、点点血迹。
“跑了就跑了吧,这滴水成冰、风刀雪剑的日子能有两头鹿吃已经不错了,人嘛,要常知足!”陆银雪自我安慰道,她命人去杀鹿烹食,随手一摸箭袋,心中大惊,跑到死鹿前拔下箭仔细查看,气得折断箭竿,后悔地捶胸顿足道:“哎呀坏了!我把我的幸运箭给射出去了!”
“啊?什么幸运箭?”伙夫萧特末不解地问道。
“那支箭竿的纹理有一块特别像兔子的耳朵,逊宁属兔的。”
“噢!原来如此,分明是恩爱箭嘛!夫人和于越真是伉俪情深!那怎么办?趁着这鹿还没跑远,我再叫上几个人去追?”
陆银雪踮着脚望了望远方,大地一片洁白,雪地难行,上哪儿找去,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别麻烦了!豆子正泡着呢,我们先把这鹿剥皮处理了吧!”
“得令!”
为了扼收咽喉要道,更好地掩藏于隘口两侧的山林之间,休哥下令契丹军队尽量只在吃杂粮干饼充饥,日暮既息,更是严禁饮酒。年少时他手不释卷,读了不少汉人的史书典籍,观《北史》时见齐安德王部下虽力战而胜,然尚未擒获敌首周武帝,便饮酒庆功最终误国,休哥感慨万分;见唐粟特种叛臣安禄山早年尝于酒中置莨菪,待契丹人晕醉,斩首而坑之,动辄杀人数,诸如此毒计凡四,休哥叹息扼腕……从那时起,他便坚定少饮酒、绝不醉,只是为了陆银雪破过一次戒。
“逊宁,我给你盛了一碗热粥,刚放帐外凉了凉,现在正好不烫嘴,你快来尝尝啊!”陆银雪走进毡帐,一手端碗、一手持匙搅拌着:“算了,还是我喂你吧!啊——”
休哥吃惯了硬物不怎么爱吃流食,可见她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不愿扫她的兴,笑脸相迎,张大嘴巴。出乎意料,这稠粥还真挺好吃,终日干饼炒米、炙羊乳酪也腻了,吃点清淡滋润的粥调节调节,也是改善伙食了。
“嗯,香甜软糯、唇齿留香!”耶律休哥发自胃腹地赞道:“爱妻妙啊!还没请教此粥何名呢?”
“八宝粥。”陆银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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