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的话音落下,傅怀瑾面上的笑容顿时褪去,他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觉紧握,却还是抑制住了自己面上的神色,勉强支起一抹笑容,对赵清漪温声道:“是微臣思虑不周,不知太后娘娘怜花之心,但……这花已经摘下了,娘娘若是不戴,岂不是更加辜负了它如今的美。”

赵清漪闻言,目光垂落在了手中的这朵花上,花的确是很美,盛开正艳,不带一丝瑕疵,若是旁人敬献,赵清漪想必也并不想辜负了这一份美,奈何……这花她却是戴不得。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这朵花儿,突然握着这朵花的手一松,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朵花儿落入了水里。

水中锦鲤感受到了动静,纷纷朝着这朵花儿围了上来,但很快发现这并不是食物,又是四游而散,而这朵花儿没有了锦鲤的拉扯,随着流水起起伏伏、飘飘荡荡……

“太后娘娘……”

饶是傅怀瑾向来不动声色,此刻面上也忍不住浮起了几分焦急,他虚虚伸手,想要去阻拦,却最终慢慢收回了手,垂落在自己的身侧,他双目低垂,此时此刻,不知心中究竟是何情绪,但终究不会太好。

赵清漪目光淡淡将傅怀瑾的此刻的模样尽收眼底,又看着随着水池里流水而越飘越远的那朵蔷薇,意有所指开口:“花无百日红,这花既然摘了,只怕会枯萎的更快些,哀家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倒不若让这花随流水而去,倒也是一番极好的美景。”

“是下官扰了娘娘的兴致。”

傅怀瑾的目光怔怔望着那朵花,脑中想到的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词。

却是正好映证了如今的他和她。

她还是一如往昔,从未变过,对他依然这般残酷与无情,不留一丝余地。

可从前,他是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如今,他努力、拼尽全力到了如今的位置,她依然还是如此看不上他吗?

傅怀瑾忍不住问自己,他甘心吗?

自是不甘心的,她的身边那么多人都可以,为什么独独只有他不可以!

明明如今,也只剩他和她了。

“倒不是傅大人之过,只是哀家已经过了那知情知趣的年纪了,如今不过是个世俗妇人,倒没有那赏景赏花的情趣了。”

赵清漪拿过宫人手中捧着的鱼食碗,将碗中鱼食倒入了池中,锦鲤蜂拥而上,探头争食,倒也是一番争奇斗艳的活色生香之景。

“御花园里如今繁花似锦,哀家方才是看够了,傅大人若是喜欢,倒可以再多多停驻欣赏一下。”赵清漪轻笑开口,却是毫不留恋,直接从傅怀瑾的身边走过,离开。

徒留傅怀瑾一人,寂寥的站在亭中。

这御花园中,的确是繁花似锦,但更显得一个失意人孤寂。

赵清漪走出御花园时,燕环依然没有收敛自己面上的震惊。

从方才傅怀瑾敬献那朵蔷薇花起,她便是惊呆了,她一直在赵清漪身边伺候,自然是知晓这位傅大人对自家主子十分衷心与照顾,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抱着这样一份心思。

虽然在刚察觉到对方这份不可告人的心思时,她忍不住替赵清漪感到愤怒与冒犯,可很快,她又觉得傅怀瑾挺可怜的,甚至觉得这位傅大人一表人才,待她家主子又是一片深情,仿佛……也不是不可以。

偏偏赵清漪拒绝的实在是太过无情与决绝,燕环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便发现事情好像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态势。

“主子……”燕环欲言又止,期期艾艾似是想要劝说。

赵清漪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语气淡淡道:“没想好说什么,便不要说了。”

“那个……奴婢只是觉得,傅大人如今到底是您的得力干将,若是将人得罪透了,日后万一不像之前那般,可如何是好啊!”燕环犹犹豫豫,倒是没有提其它的话,只是与赵清漪说了一个当下最现实的问题。

赵清漪闻言,微微抬眉,轻笑一声,似是打趣:“倒是不想你能想得这般深远!只是,你是想要哀家出卖美色与他周旋,那哀家成了什么了?”

“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燕环闻言,连忙否认,只在心底里悄声嘀咕:只是怪可惜的。

赵清漪哪里看不出燕环心底里的那点小心思,不过燕环说的事情,她在拒绝傅怀瑾时,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事实上,她敢拒绝傅怀瑾,自是考虑过权衡得失,如今她已经不像初入朝堂时候那般手足无措。

这段时日的历练以及傅怀瑾的帮助,已经让她能够游刃有余处理朝政,兼之有寿亲王帮扶,即使没有傅怀瑾,也顶多不如现在这般如意,不至于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当然,她这般毫不犹豫的抛弃傅怀瑾,好像有点翻脸无情,可她只想安安心心能够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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