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疏宜年想:本来就是信使强留的人。得偿所愿后,确实该走了。一盏灯,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是长鸣回馈给鹤容的礼物。
这是感谢,亦是告别。
……
接下来的日子,小监督继续两点一线,替神明们解决法则的反噬,接受着无藏的投喂。
长鸣宛如一朵花,在鹤容的照料下,日渐恢复了元气,亭亭玉立地扎根于土壤,沐浴着朦胧的日光。
疏宜年倒是变得沉默。
信使下楼的次数增多。据信使说,这副安安静静地旁观世事的模样才是水神的常态——不必全程为他科普,少年便鲜少聊天了。
社畜·黎明神来去匆匆。深林一口食物都没吃过,每天除了盯着他,就是盯着他,仿佛可以看他看到天荒地老。
……世界再也没有亲临驿站。
若不是功德薄会提醒他,鹤容都快忘掉自己的本职,专心和邻居们一起享受人间的生活了。
他的伤痊愈了,神明们的反噬基本解决。
——嘉纳能搬回驿站了。
按照约定,他去深山找人,神明们在驿站内准备大餐,为流浪多日的嘉纳接风洗尘,表达和谐友爱的同胞情。
信使:……
神他妈的同胞情。
虽然他们最近确实同桌吃饭、从不争吵,但可以无视冷淡的氛围,总结出“和谐友爱”四个字,他只能感慨:
不愧是你,小监督!
当然,毒舌是不会毒舌的。受恩惠前就狠不下心,受恩惠后更加槽不出口了……爱咋咋吧。反正大家都在配合监督者演戏。
鹤容愉快地出了门。
没走几步,少年便撞见了采购食材的火神与战神。雀以惜嗅出他的味道,笑吟吟地转身,冲他挥手:“一路顺风!”
“谢谢。”鹤容应道。
随着反噬的减弱,他身上的“厄运”亦逐渐消弭,可以按时抵达嘉纳的屋子了,不用再躲车躲高空坠物躲篮球——小监督非常舒畅,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喝水都塞牙的日常结束了!
他们未来可期!
少年的眸子里洋溢着天真烂漫的光,像是在窝内放声歌唱的幼鸟,会因草长莺飞、天地辽阔、枝叶繁茂——因万事万物——而欢喜,看什么都极其顺眼。
然后,他瞅见了公良闻。
……小监督陷入了沉思。
世界坐于粗壮的树枝上,倚着树身,注视着涓涓流动的小溪,听着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他神色倦怠,招了下手:“过来。”
鹤容:……
少年乖巧地走到树下,仰起头,和气质矜贵的上司对视。公良闻的视线扫过他的肌肤,诧异地挑眉:“手怎么留疤了?”
“不小心划伤了。”鹤容把右手藏至背后。
战神的刀是以本源法则“抹除”打造的,不仅治不好,还会留疤。他的肤色苍白,令丑陋的疤痕显得十分突兀。
世界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快速地浏览完关于鹤容的“历史”,公良闻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树身,按捺着插手的欲望,维持住冷静。
他跳下树枝,遵循少年的意愿,主动转移了话题:“你们打算庆祝大团圆?我也加入——我先回驿站等你。”
男人拍了拍鹤容的肩膀,隐去身形。
小监督:……
#我消极怠工的勇气都是上司给的#
所以闻大人喜欢参加聚会?
再度认为自己get到真相的少年松了口气,快速往深处走,停在小平房前,敲响了房门:“嘉纳?我来了。”
“马、马上!”神明高喊道。
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听着特别慌乱,似不规律的马蹄声,扰得人心烦。一阵鸡犬不宁后,嘉纳打开了门。
他修理了银灰色的发,剪得比之前短,少了些忧郁,多了些俊朗。右眼处的泪痣和乌黑的眸子互相映衬,如夜空中的星星,漂亮且耀目,透着异样的神采。
嘉纳穿的衣物、鞋子,全是新买的。他眉眼弯弯,歪了歪头,含着微不可察的紧张:“怎么样?”
——“非常好看!”鹤容称赞道。
瞬间,神明的笑容又灿烂了不少。
……
为了保证驿站的伙伴们有充足的时间筹备聚会,小监督领着嘉纳,慢悠悠地换乘着各种交通工具。
嘉纳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任由他遛。
入冬了。
出地铁站的刹那,天空飘起了雪。雪下得不大,嘉纳却紧张兮兮地脱下外套,盖住了他的脑袋,怕他被淋着。
鹤容裹着外套,跟裹着小棉被似的,半是迷茫半是呆愣地说:“……你的头发上全是雪。”
“没事。”嘉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长得好,就算缀了一身的碎雪,亦影响不了他的颜值,反而为他添了混合着冷意的唯美感。神明甩了甩银灰色的发,调侃道:“快走吧,不然我的外套就白脱了。”
鹤容:……
故意遛他的小监督感到一丝愧疚。
少年开始认真带路,再悄悄地拿法则帮嘉纳挡雪。抵达了目的地,他停下脚步,微微偏头。
鹤容的手指捏着外套,裹住了柔顺的黑发。细雪飘飘,将他的肌肤烘托得愈发苍白,凸显了精致如画的五官。
他小小地、浅浅地扬了扬唇,语调温软,像是三月的春水。
“欢迎回来,嘉纳。”
……
世界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少年把野狗捡回了家。
【第一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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