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地停滞于山间,也不催我。”

少年说得十分认真,干净剔透的眼睛里充斥着赞扬与喜爱,将心脏内的情感暴露得极其彻底。

他抿唇,比划了一下——“哪怕只是提前一秒治好嘉纳,我都会认为……是我赚了。”

“我舍不得。”

“他值得。”

……无藏陷入了沉默。

他瞥过少年的右手,在渗血的绷带上停留了几秒,便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耷拉着睫毛,神色镇定地灌饮料。

片刻后。

男人低声呼唤:“鹤容。”

少年望着他,安安静静的,虹膜的色泽特别好看,像是烂漫的日光,和煦而温暖,半点不灼人。气质亦纯净似深潭。

无藏不由得叹息。

他笑了笑,语气不冷不热的,分辨不了好坏:“刚才,长鸣夸你了,说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在少年的怔然中,神明轻声道。

“鹤容,你也值得。”

……

战神表扬他=打算和他交朋友。

列完等式的小监督尚未平复思绪,便被推开门的世界叫走,惜别了新朋友,老老实实地陪上司逛大街。

秋季的雨泛着凉意。

雨势凶猛,两人各撑着一把黑伞,一前一后地游荡,与步履匆忙的人们擦肩而过,在暗沉的天色下感受象征着奔波和漠然的喧嚣。

公良闻越走越偏,人声渐少。

半晌,他停下脚步。

世界已经许久没去驿站了,不清楚小监督的任务进度。他站在荒无人烟的巷子口,倦怠地半阖眸子:“考核完成得怎么样了?”

“有锁定的人选了吗?”男人问。

鹤容不禁语塞。

人选……

还真没有。

为了抢救自己的形象,少年抓出功德薄,怀着丝丝缕缕的不安,谨慎地递给世界:“我每天都有写工作报告。”

世界:……?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东西。

但世界仍是接过了功德薄,一页页地翻完了二十多天里积累起的,关于七神一妖的彩虹屁。

——好的,任务毫无进展。

他冷静极了。

彻底摸清鹤容的性格的他,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少年去当侦探,那肯定能将侦探事务所开倒闭。

开一个倒一个那种。

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两人的耳膜,聚集起的小水滩被击起一颗颗水滴,晕染了灰扑扑的地面。

世界把功德薄还给鹤容。

他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稀薄又惨淡的阳光,夜幕一般的黑色眼眸中全是波澜不惊的冷漠:“你可以离开了。”

“……一个人回家吧。”

鹤容:……

上司的心,海底针.jpg

“路很长,慢慢走。”公良闻说。

鹤容:……?

一句话都没听懂的少年懵逼地出了门,又懵逼地转身离去——应该和“时间充裕”是一个意思吧!

他努力琢磨着。

公良闻则偏了偏头,注视着他的背影。

少年踩着摇晃且斑驳的影子,撑着纯黑色的伞,身姿挺拔地前行着。倾盆大雨声势鼎沸,掩盖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万物似吵嚷,又似寂静。

天空阴沉,像是一首悲歌。

而他踽踽独行——

世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或许。

他不创造鹤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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