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昨晚睡得太早,一夜黑甜好梦过后,她在五点多钟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几缕柔顺微卷的长发,一丝一束地交缠在一起,长发的主人正阖着双眼,神态安详,眉目平静。
她眨了一下眼睛,渐渐清醒过来,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睡美人”。
僵尸没有神经,不会入睡,但会有极小的机会在闭眼片刻后,看见一些过去的画面。
齐愿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几下,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合,有如两尾殷红游鱼。那看上去十分柔软,应该是一个很适合亲吻的形状。
窗外天还没亮透,些许的日光透进纱窗,给她的轮廓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边。
陆昕无声地看了半晌,脸颊不可自抑地烧了起来。
僵尸的嘴唇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或许和人类差不多,只是触感会比较冰凉。
陆昕的手肘压在枕头上,慢慢地坐起来。她的心很快地跳了几下,渐渐地低头凑近,但挣扎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去亲自尝试。
她们曾经亲密无间的拥抱,也有过牵手的时刻,但这已经是尽头了。如果再越过黄线,恐怕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她只好这样傻傻地看着,不敢做多余动作。
片刻后齐愿的眼睫倏然抖了一下,随后缓缓地张开眼睛。她的眼神焦距慢慢聚集,停驻在陆昕的脸上。
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人类,她神色平静地问:“你怎么了?”
陆昕和她四目相对,被那样纯粹的目光所震动,好像心底过分的私欲都显得不堪。她仓惶地往后退了一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什么……”
齐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陆昕哈哈干笑了几声,说:“我先去洗漱!”然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盥洗室。她不知道自己的耳朵都烧红了,整张脸仿佛熟透的西红柿。
齐愿的目光停在她绯红的耳垂上,没有说话。
片刻后她从床上下来,走到客厅。
昨晚她回想起一些儿时的回忆,总归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去。但令人惊喜的是,她梦见年幼的陆昕也一同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
她们一起上学、下课和写作业,一起去小卖部买文具,买便宜好吃的炸鸡翅、辣条和旺仔棒棒冰,一起打街机,玩各种各样的扮家家酒。
原本是暗无天日、一成不变的枯燥童年,因为有了小小陆昕的陪伴,倒也显得不那么空洞了。
陆昕从盥洗室出来时,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她瞥见齐愿的嘴唇,整个人像又被烫了一下似的移开目光。
这时候门铃被按响,她很快地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望去,门外站着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快递员。
他捧着一个纸箱,喊道:“有人在吗?”
陆昕和齐愿都已经换上了校服,因此放心地旋开了门锁。
快递员将箱子交到陆昕手上,让她签了个名,便匆匆下楼离开了。
陆昕抱着这个并不很沉的纸箱,走到餐桌前放下,又去厨房拿了一把剪刀。
她仔细地浏览了快递单上的信息,有些吃惊地说:“齐愿,这是你爷爷寄来的!”
齐愿马上从窗边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纸箱,默许陆昕把她拆开。
陆昕用剪刀拆开了纸箱上的胶带,仔细一看,里面是齐老爷子给齐愿置办的新身份证、护照,以及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
齐老爷子的效率很高,不过两天就查出了卡车司机的目前下落。
司机的详细情况都被打印在几张A4纸上,白纸黑字像一面履历,端正地记载了他碌碌的一生。
他名叫熊志勇,四十五岁,不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老家住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县城,没有结婚生子,家庭条件不太富裕,父亲去世很久,尚且只剩下一个年迈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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