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沛觉得最近的石月变得很不正常。
自从刑堂受罚以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晨课再没有迟到过一次,修行看上去也比往日认真的多,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戳他偷偷说话了。
本来宋子沛已经习惯了他每日眉眼弯弯的促狭捉弄,乍然一下石月变得深沉起来,他竟然还觉得很不适应。
石月现在看上去心事重重,宋子沛觉得他本来是个性子跳脱的人,可能这次经过刑堂的责罚,是真的被紫霄派的门规吓到了。
……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天决师叔真是太严格了,自己的徒儿就算再不好,好生教导就是了,何必要送他去刑堂呢?宋子沛心想。
他转头去看,发现那少年坐的端端正正,眼神有点空洞,正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问道斋上首,今日讲晨课的是孤石真人。
她面貌英气中不乏几分温和,头束一个简单的道士髻,身穿一件褐色道袍,手中握着把最常见不过的青钢长剑,正温声讲解:“……御物之术,其要有三——心静、神定、驱使灵剑法器使用真元应以稳为上,不可操之过急。今日我虽是以此剑为例,但御使法器,与其道理相同,尔等可举一反三、以一推百。”
孤石真人一边说,一边抬眼扫了扫底下神色各异的亲传弟子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坐在最后的那个少年身上。
“石师侄。”
辜雪存愣了一下,才扭头呆呆道:“啊?”
孤石真人道:“你为何心神不宁?”
辜雪存讷讷道:“……可能是今早在斋舍没吃饱吧。”
孤石真人一愣,失笑道:“你真是……”
她心想小师弟从小最是清冷古板不过,没想到却收了个这样性子的徒弟,也真是缘分使然。
可能这世上,越是性情天差地别的人,就越是会彼此互相吸引吧……她想到这里,嘴角幅度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再过三个月,就是十年一度的昆元秘境试炼。”孤石真人继续道,“今日我特意讲了御物之术,也是因着今年,你们当中有两个已经到了第一次参加试炼的年龄,一个月后就是你们的开剑大典。”
辜雪存一愣,才想起来这件事。
“石师侄,你入我紫霄派不过月余,便已经筑基,的确是天资绝佳。但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万不可小有成绩,便生怠惰之心,你可知晓?”
辜雪存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我知道了。”
紫霄派真是一脉相传的爱说教。
孤石真人又道:“子沛自小入门,早就得了本命灵剑,现下便只等开剑大典了。但你还未定下来,今日我便将其中原委告知于你。”
“我紫霄派有两位立派尊者,也就是我与你们诸位师父的两位师尊,你们唤做鼎霄和紫平两位师祖,他们便是一人修剑,一人修道。”
“道途漫长,每个人有自己的缘法,但所专之道,应以一门求精,倘若想要雨露均沾,则难免样样平常、样样稀松。故而在剑修与道修之间选一条路,也决定了你们日后的方向。”
“石师侄,你入门不久,今日也可回去询问你师尊此事。倘若难以定夺,三日后亦可前往选剑阁,一一与我派珍藏的灵剑法器感应,只不过这些法器已然有灵,它们之中,哪一件愿意认你为主,也只有天知晓了。”孤石真人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今日晨课便到这里,都回去吧。”
众人于是纷纷站起身应是。
辜雪存磨磨蹭蹭,一会去收本来就已经放好的笔墨纸砚,一会掸掸石案上的灰尘。
宋子沛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上前问道:“阿月?”他顿了顿,“你这几天怎么了?”
辜雪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道:“也没怎么,就是……被一只大马蜂狠狠蛰了一口。”
宋子沛一愣,脸上渐渐显出几分怒色:“难道是我师弟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辜雪存呆呆道:“啥?”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想到哪去了,和你那两个师弟没关系。”
两人走出问道斋,缓缓行在学宫静谧的青石小道上,植物清新的气味扑面而来,辜雪存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惆怅道:“是天决峰上的一只马蜂啊,都怪我当初跑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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