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拎着裙摆跳下侧缘,快步走到樱树下。

“缘一少爷?”你仰头呼唤,“你在做什么?”

坐在枝干上的孩子闻声低头,隔着繁密的花枝影影绰绰地看向你。

你这才想起他不会说话,继国家的二少爷生来先天不足,他从小缺少表情,亦不曾有过言语,大部分时候都安静地跟在母亲身旁,也不知道是不是患有轻度的自闭症。

“是爬不下来了吗?”你问,扯着衣裙犹豫要不要爬上去接他下来,嚓啦嚓啦,你听见树枝摇摆的声音,在无数飘落的樱花中,继国缘一稳稳落下。

你差点被他吓死。

“我|草!”你惊得脏话脱口而出,这樱树长了几十年,起码有两三层楼高,小孩子身子骨没长全,从这么高的地方上跳下来必然会受伤,你急忙蹲下|身,伸手去摸小少爷的腿。

“痛不痛痛不痛?”你慌慌张张地问,心说妈呀小祖宗您千万别骨折了,你找个工作不容易,继国家的家督是个标准的大男子主义家长,对家人和下属都严苛得要命,你要是因为这种屁事被他炒鱿鱼,那可太冤了。

缘一微微摇头。

他抬头望了眼樱树,默不作声地穿上掉在地上的木屐,扭头走了。

你:“……???”

你懵了,这小熊孩子到底在干嘛?

你被缘一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思来想去还是迟疑地跟上,追着缘一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然而你的小少爷从头到尾一副游离天外的模样,他并非全无反应,当你说话的时候,缘一会转头看向你,但他不停下脚步,也不开口,径直往某个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你们走到后院的马厩附近。

因为经常有家臣骑马上门议事,负责管理马匹的仆人住的离马厩很近,缘一轻车熟路地钻进屋后的干草堆,从杂物中抽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又自顾自地走回到樱树下。

你终于回过味来,意识到他好像是想要树上的某个东西。

哎呀妈呀,你一拍大腿,心说跟不会讲话的小孩聊天就是麻烦,合着你跟在缘一背后倒腾半天生怕对方受伤不自知,结果他却一心一意地挂念着别的事,你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息。

算了算了,你想,面上扯起一个笑,温和地问:“少爷,需要我帮忙吗?”

缘一摇头,举着竹竿敲晃树枝,你站在树下仰着脖子使劲张望,终于在密密麻麻的枝丫间看见一小撮白色。

是风筝。

——原来如此。

也是,除了风筝这种玩具,还有什么能让小孩子上心?你拍拍脑袋,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为这种事蒙头乱猜了那么久。

如释重负的你懒散地打了个响指。

一阵大风从极远处的天边凛然刮过,顿时吹散了满地的樱色,你及时挡在缘一身侧,又一把握住斜倾的竹竿,防止他不小心松手把这玩意扔出去砸到自己。

一息过后,风停了,你撩开散乱的头发,抬眼看见先前卡在树顶上的风筝正飘飘然地飞在天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最后脱力似的缓缓落下。

你伸手抓住了它。

“给。”你说,笑着把风筝递给身旁的孩子。

缘一接过风筝,有些困惑地看着你。

你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这么显而易见的情绪,心里一突,微笑着问:“怎么了?”

这个孩子本该是不能说话的。

仿佛是为了纠正这个认知过于久远的错误,缘一指着你的胸口,宛如陈述般平铺直叙道:

“你的心脏,变成黑色的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