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仍十分灿烂,整个会场都洋溢着青春的热血。

小泉老师穿着十分花哨的衬衫,幸村和美穗不着痕迹的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相比于鱼龙混杂的预赛,本赛的选手只有四十六名,幸村和真田属于同一俱乐部,所以被默认分到不同的赛区,等决赛才能遇到。

小泉老师志得意满的说。

“冠军和亚军,到手之后要怎么宣传呢。”

这种自信是有理由的,小泉一直精挑细选幸村参加比赛的类型,从众多比赛中挑选出最有价值,也就说最有可能遇到强者的。

然而这些小有名气的强者,没有一个人能在幸村手下拿到一局,高龄者们付出的时间,艰辛,努力,在名为天赋的鸿沟面前悲哀又无力,并不是说幸村就不需要努力,而是在热爱网球的人中,总有一些人才是被选中的。

青木十分明白小泉对于自己这位弟子的得意,在男友日复一日的洗脑中,青木也是个标准幸村吹,但她今天总有点心神不宁。

山本助教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毕竟青木是小泉这个逗哏唯一的捧哏,全网球俱乐部唯一能跟得上小泉节奏一起唱相声的人。

“青木老师,你身体不舒服?”

出于对同事的关心,山本助教关心的提醒。

“是吃坏东西了吗?”

文艺的忧伤被无情打断,青木幽幽的看着山本。

“我没事——山本助教,我在思考青春和人生,才不是吃坏东西。”

昨天以恋爱长辈的装X气质给美穗打完哑谜后,青木马上就开始后悔。

她知道小泉有多重视这次比赛的结果,这几个月在努力排除所有可能影响幸村状态的东西。其实网球俱乐部的人私底下会背着小泉吐槽,认为他根本不需要这么担心,没有什么能影响幸村对网球的态度。

这种类似固有观念的看法在幸村带花开院美穗来到网球俱乐部后,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管是出于幸村本人性格上意志的坚定,还是出于幸村对于网球的热爱,所得出的幸村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的结论,在幸村本身能被谁影响时,都变得毫无意义。

倒不如说,正因为幸村自信,甚至自我,青木从不认为自己在幸村的眼里,或者网球俱乐部所有人在幸村眼里,是能对他的私人生活指手画脚,提出什么建议的地位。

真田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参考,但感情方面.....。

不,正是因为真田不是随意会对幸村提出什么近乎干涉打探建议的性格,配合着两人较为亲厚的关系,才能让幸村去考虑。

青木否决了自己让真田去刺探的设想,最重要的是,真田不懂得掩饰和撒谎,幸村大概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怂恿的真田,再稍微问几句就能知道是青木的主意。

没有人会愿意得罪幸村,青木当然也不愿意。

昨晚的美穗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青木试着问话,被她用洗澡睡觉之类的理由避开,好在早上从旅馆出来时,幸村和美穗都面色如常,现在也看着没什么不对劲。

小泉老师终于发现自己女友的表情不对。

“阳菜,怎么了?”

不太敢把昨天的事告诉小泉,以他的性格估计会跳起来,然后紧张的跑到幸村身边看东看西,没事也惹出些事,青木阳菜含糊的说。

“我没事,就是在想一会儿去看谁的比赛。”

不同赛区是同时开始比赛的,真田跟幸村的赛区又离得比较远。

正在和美穗说话的幸村听到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转过头说。

“老师们去看真田的比赛就好。”

“我和幸村同学在一起。”

美穗拍拍自己背着的小包和水壶。

“大家不用担心。”

花开院小姐/花开院,到底是怎么如此自信的说出这句话的。

在场好几个人心中不由得升起这种震惊。

只有幸村配合的说。

“就拜托花开院同学了。”

“好,等幸村同学的比赛结束,你们就直接过来这边吧。”

小泉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真田又的确比幸村更需要教练的临场指导。

“把心放在比赛上。”

最后这句话欲语还休,想表达的意思百转千回,幸村马上明白小泉是指什么,哭笑不得的心情甚至冲淡了早上起床后的些许沉郁。

对幸村来说,并不介意多几个人看他的比赛。

即使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同一时刻,同一个起跳和发球,同样的手臂弯曲的同样的弧度,映射在所有站在在球场旁的瞳孔中,他今天所打出的球,唯独会在美穗的眼中存在着网球之外的意义。

或者说,唯独在幸村的心里,有着只想传递给那位少女的隐秘私语,美穗所看的东西才独一无二起来。

因为全世界,幸村只希望美穗能了解自己,这种渴望是初次恋情的纯真、还是所有恋人都会有的辗转酸楚、是爱中值得被赞颂的、还是值得被忧虑的东西,他已经全然不在乎。

正是这种眷恋的期待,区别了美穗与其他所有人的人,一切只因此而不同。

想到这里,他去看那个带着樱桃项链的女孩。

她正弯着腰偏头,认真的问幸村。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美穗其实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怎么回答幸村同学的问题,幸村同学赢了怎么回答,输了怎么回答。

其实不管输赢,今天还是昨天,美穗不觉得自己的回答会产生什么变化,两人认识也有一年多,交往了几个月,每天都有说不完话,幸村从不对美穗隐瞒些什么。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人品贵重’,有点陈腔滥调。

‘幸村同学不管对谁都很热心,但也体贴的不会去滥用别人的好意’,跟恋爱好像没什么关系。

‘幸村精市是花开院美穗喜欢,信赖的人’,酸的牙都隐隐作痛。

就像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看似正确答案的应考生,又总有种什么样的答案都会被接受的安定感,美穗苦恼的的脑内敲自己的头。

跟网球俱乐部其他人告别,两人走到幸村比赛的球场中。

美穗按照惯例坐在教练席上,放好水壶和毛巾,随时准备给幸村使用。

幸村的对手年龄上推测是个高中生,按理说很有已经经历过大半发育期的优势,高中生在对面场地却板着脸,如临大敌。

教练的椅子很高,足以让美穗坐在上面前后一摇一摆的晃着腿,她看着幸村从网球包中拿出球拍,最后确认一遍握手的手感是否合适。

比赛开始了。

即便在美穗最夸张的设想中,也没有如此荒诞的情形。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每一球的打法,从中又能得到些什么东西,比分已经推进到四比零。

能过五关斩六将,在全国性的赛事中走到现在的选手,在美穗直观的旁观者视角上,居然跟幸村过去在网球俱乐部对打的,其他网球俱乐部车轮战时提供的成员,没有看出多少实力差距。

当然不可能是其他网球俱乐部的十几个人,全都是全国赛事的本赛水平,只能解释为幸村的实力太强劲,以至于能彼此差别很大的两位选手,在他面前都是一模一样的无力,导致现在这位高中生和其他网球俱乐部的混人头选手显得差不多。

高中生喘着粗气,恐惧又慌张的看着幸村。

他让自己去想从小日复一日的训练,去想赛前教练的殷殷教诲,想母亲临行前‘如果这次还是输了,你真的没有时间在放在网球上了’的哀求。

真正对自己实力有所自信的选手,被称之为天才,甚至天才以上存在的人,从来不会顶着年龄的最高限度去参加某个年龄段的比赛,十六岁的人报名十六岁以下赛区的比赛,是年纪足够大,大到难堪依旧要打网球,拘泥于名誉,想要获得一些成绩和肯定的庸人。

我是庸人,高中生这么想着。

他自小就习惯被超越,同个训练班的同学们,初中网球部的社友们,参加各种培训中认识的朋友,或只是萍水相逢。

高中生唯一的优点就是足够喜欢网球,坚持的足够久,只要付出足够的汗水和时间,网球不会背叛练习,你和它每多走过一段路程,它就越多一点愿意对你展示自己。

同个训练班的同学转去学乒乓球,初中网球部的社友们高中不在打网球,各种培训中认识的熟面孔每年都在消失。

只要和网球在一起,即使没有天赋,即使面临很多忧虑,高中生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想要得到的东西会在自己笨拙的努力中逐渐到来。

【不可能到来的】

不可能到来的。

视觉消失前,他恍惚间看到对面球场的少年,站在离自己太远太远的地方,远到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

美穗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幸村的对手,叫伊藤的高中生,趴在球场上嚎啕大哭。

伊藤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手中还握着球拍,失焦的眼里蓄着泪。

“.........30——0”

他还没有放弃,爬起来漫无目的的在球场上走着,甚至试着盲目的挥舞球拍。

幸村发球的落点降落在与他乱走完全相反的方向。

可能是球击打球场的声音引起了伊藤的注意,他难堪的挥舞着球拍走过去,就像一个被不知名的线所牵引的小丑。

网球的发球必须落在对角的对方发球区,幸村稍稍停顿一下,有风度的调整了球落下的角度,防止球打到乱晃的对手。

“幸村胜出,比分五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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