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一开,殿中的香气逐渐散去,二月夜里微凉的空气从门窗中流进来,令人亦有些微微的寒意。石蓉绣跪在正殿中央,身子更是瑟瑟发着抖。倾城唇边泛起一个微笑,决定为这位皇后娘娘再添上一些冷意。
倾城转向慕容予桓,轻声道,
“皇上,皇后娘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馨妃的镯子人人都见过,若是有人存了心去仿造也是可行的。只是臣妾有一点不解,那镯子是馨妃心爱之物,日日戴在腕上片刻不离,便是有人仿造了镯子蓄意加害,可又要如何换下馨妃腕上的那串呢?即便是换下了,那原来的那串又在哪里呢?”
听了倾城的话,慕容予桓的眉头蹙得更紧,一张脸孔因愤怒已经有些扭曲了,眉间又似燃起了蓝幽幽的火苗,簌簌的跳动着,情形比之上次在龙安殿上更加可怖。他向着小姜子一伸手,道,
“将那镯子上的珠子和莲花座拿来给朕看。”
此时早已有宫人将落掉于地上的翡翠珠子和莲花座并金丝全部拾了起来,珠子中的麝香也被尽数拾起包了起来。小姜子将那些珠子和莲花座用绢子托了,躬身呈给慕容予桓。
慕容予桓接过来,用手拿起一颗颗珠子和一片片莲花座仔细辨认着。半晌,他放下手上的东西,紧盯着石蓉绣,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自然没有原来的那一串,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换下馨妃的镯子,这藏了麝香的镯子就是出自皇后之手!皇后,你自己看看吧!”
慕容予桓说完终于爆发了,他一挥手将那绢子连同里面包的东西一股脑的掷向了跪在面前的石蓉绣。那绢子并未系紧,飞到半空中便散了开来,于是里面的珠子和莲花座便纷纷击打在石蓉绣脸上和身上。
石蓉绣此时已顾不得疼痛和颜面,她慌忙扑过去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翡翠珠子和莲花座细细辨认,却是越看越心惊,这明明就是自己赐给徐妙琴的那一串。可是自己明明检查过的,这镯子的系扣为何会突然松脱?里面的陵莲香又为何会变成麝香的呢?
慕容予桓此时已经是怒不可遏,他伸手指着石蓉绣,几乎是吼着道,
“这串镯子馨妃日日戴在腕上,朕每次来永和宫也时常见到,你一句偷天换日,以为就骗得了朕吗?你这恶毒的妇人!从前便仗着是皇后,又是辅政王的女儿,在宫中作威作福,胆大妄为。自你失忆之后,朕只当你转了性子,不想你仍然在背地里戕害嫔妃,如今竟胆大包天到敢谋害皇嗣!朕怎么会有你这种恶毒的皇后!”
石蓉绣俯首于地,被骂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心里激烈的翻腾着,却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对策,只能委委缩缩的流泪乞求道,
“皇上,求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当真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在镯子中藏麝香啊!皇上明鉴,这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
这虽是真话,但石蓉绣却说得并不是那么有底气。她确实没有在镯子中藏麝香,但却藏了陵莲香。暗室已亏心,便是再嘴硬又如何能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饶是石蓉绣这样会演戏又演了那么多年的人,说出这句话时仍显得那样虚假和没底气。
慕容予桓一腔怒火,哪里会相信石蓉绣的话?这时,齐若月在一旁幽幽的开了口,一字一句的道,
“皇上,方才臣妾也看了那藏了麝香的翡翠珠子,见那珠子虽然中空,孔眼却极小,要将麝香一一灌入镯子上的每个珠子里,倒当真是个精细活儿,臣妾想没个一两天的工夫儿是做不到的。可这镯子自打离了皇后的手,便一直戴在馨妃的腕上,别人谁能用一两天的工夫儿拿了镯子去做这种事儿呢?因此,依臣妾之见,这事若不是送镯子的人做的,难道是收镯子的人做的不成?”
齐若月的话虽是问句,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徐妙琴绝不会自己在手镯中藏了麝香令自己落胎,即便她真有此心也不必费这个事儿。因此,能做出此事的还是石蓉绣。
石蓉绣自然听出了齐若月的言外之意,她抬起眼睛愤恨的瞪了齐若月一眼,这才发现殿中众人竟无一人帮她说话。石蓉绣悄悄侧身去看,只见曲梦娴坐在座中垂首不语,梅怡春虽有心帮腔,可见皇上盛怒,曲梦娴又沉默不语,便也不敢说话了。
石蓉绣孤立无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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