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庙中人影幢幢,萧然和孟执两位主心骨坐在最中央,其他人在他们身边围成了圈。
萧然加上孟家女眷他们一行五人人,再加上孟执身边二三百亲卫,如果一起前往青州,目标太大,出不了丹阳城就会被人死死盯上。
思来想去,众人决定分成两拨行动。
萧然带着孟家女眷从北绕行,而孟执则带着亲卫乔装成小商小贩由南边沿水路行军。
大家定下了计划,孟子吟却一下子有些犹豫了,她站在旁边摩挲着自己的衣摆,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孟执看出她似是有心事,开口问她:“子吟,出什么事儿了?”
“叔父,怜儿被我弄丢了,我来寻你,本是想能一起找到那孩子。”
她微微垂着头,心里深深知道,眼下形势紧张,指望当前被朝廷悬赏之人帮忙寻找一个女娃儿,多少有些不现实。
只是,子怜跟了她这么多天,和她共患难同甘苦,就这么把她丢下也绝难以狠下心来。
“舅舅,派几个亲卫留下找人,丫头,你最好还是和我们一道离开,留在此地于事无益,人找到自然会送到青州来。”
站在不远处的萧然目睹了二人的交谈,更看穿了孟子吟的纠结,于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孟子吟思考了一阵,心里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留她在这里,其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可能成为累赘。
只是这萧然说话时挑兵点将式的傲慢态度,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涌上一股叛逆。
“太子殿下,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否换个称呼?”孟子吟拱着手,故作谦卑。
“好!”萧然答应的十分爽快,“那丫头,接下来就需要你把那孩子的画像画出来,交给亲卫了。”
孟子吟听着他一成不变的称呼,忍不住翻一个白眼,她现在越来越肯定,从前要和朝廷亲贵划清界限的做法,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凭着幼时经常绘制草药形状所积攒下来的绘画功夫,孟子吟没多久便画成了三张画像。
孟执把画像交给了三个比较可靠的亲卫。
萧然语声低沉,嘱咐他们:
“记熟画像上的人物去找便是,不要向任何人打听,更千万不能脑袋一热,将画像展示给别人看,若是坏人绑了孟子怜,那但凡听到风声,他们绝对迅速转移。若是让他们知道是你们在找,那后果不堪设想。”
孟子吟看着萧然在旁边布置,心里暗暗佩服,这人思维缜密、行事周到,真不知道是怎么被别人害到这一步的?
但是转念,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之前她还笃定是太子犯法,牵连孟家,这一会儿工夫,自己竟然已经帮他打了圆场,心里暗暗认定他是被人所害?
这……让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起自己,什么时候竟如此轻信于人了。
那三人把萧然的话牢记在心里,转身正要出去,孟子吟又对他们说:“各位大哥,妹妹就依仗各位了,不过各人性命要紧,万望小心。”
那三人没想到孟家小姐竟然话语如此贴心,受宠若惊般回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事不宜迟。
凌晨丑时刚过,门外传来马匹低低的嘶鸣声,萧然已经和其他孟家人乔装打扮好,在门口迎接了。
“老夫豁出去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今日也做了。”孟执牵着马车自嘲道。
这马车是他刚刚带着两个人去一户人家偷盗而出,事急从权,实在是没有办法,可算是把自己的晚节都豁出去了。
“将军私下征用罢了,舅舅莫要自责。”萧然边走上马车,边为自家舅舅解嘲。
萧然此时已经改变了服饰,打扮的也如一个胡商一般,头顶戴着一顶窄沿毡帽,貌沿压的很低,仔细看得话,可以看到脸上似乎有一些白斑。
孟家女眷在他身后陆陆续续走上马车,孟子吟最后一个上车,坐在了车厢的入口。
此去青州一行,她和萧然的目标实际上并不相同。
萧然是为了查清到底是谁在搅动朝堂风云,而孟子吟则是得知青州和宁州相距不远,说不定可以探听到虫蛊的下落。
两者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孟子吟心底当然也十分希望太子重归,孟家沉冤得雪,助萧然一臂之力自然也是应尽之责。
此时萧然正闭目坐于最里面,身形端正,仿佛是在入定一般,孟子吟瞧了瞧他,不过只比自己年长五岁,但周身的那股凛然之气,却把他衬得格外难以让人亲近。
马车中间放着的小小油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散发出的点点幽光散射在他的面孔上,透出一种沉静的、令人不可侵犯之肃杀。
只是,那小巧的胡帽,以及脸上时隐时现的白斑,这奇妙的违和感,让孟子吟微微想笑。
帽子是萧然自己选的,而白斑则是孟子吟用三七粉沾了水渍涂上去的。
目的没有别的,不过是为了伪装的更像一名从边地风尘仆仆而来的,一位患有白化病的胡商,诚然也是为了遮住他嘴角标志性的一颗痣。
这中间,让孟子吟意外的是,当她提出这个貌似有些捉弄他的建议时,萧然竟然一口就答应了,毫不犹疑。
这差点儿让孟子吟忘记了他们是一对说话就掐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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