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生死存亡之际,都会迸发出无穷尽的能量。
阿芃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小兽,猛地朝铁门撞去。
她想逃跑,哪怕只是打开门来呼救。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呢?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阿芃被凶手一把拽住脑后的长发摔倒在地。眼前寒光一闪,她甚至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只是肩膀上传来一阵阵温热。
像热水流下来。
第一刀,她被扎中了肩膀。
阿芃有一瞬间的恍惚,指尖温热粘腻的鲜血,不知怎么让她想起不久之前咖啡店中,她喝在口中的那杯热巧克力。
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却像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她不想放弃,她拼命挣扎,她伸出手臂抵挡。
第二刀,砍在了她的手掌上。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像冒着泡的沸水,被挣扎中的阿芃挥溅到了雪白的墙壁上。
大叔的眼神瞄过去,似笑非笑看着待宰羔羊一样无力的她,语气甚至有些可惜。
“哎,脏了,明天怕是要再刷一次墙。”他嘲弄着。
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阿芃想再次抬起手臂,用尽全力却仍然是徒劳。
她从来不知道人竟然真的脆弱到这种地步。
第三刀落下的时候,阿芃紧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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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雪夜,宝灵街上十分寂静,落了一层薄雪的街道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茉莉洗头房灯还亮着,小海半趴在窗边的洗头椅上,困得眼皮一直在打架。
“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啊?”他迷迷糊糊地问。
“唔,快了。”茉莉笑眯眯地说,“你要是困了,就在我这里睡吧。”
“你妈妈今天晚上很忙,顾不上你的。刚好,别回去了。”她伸出手臂,啪地一下关上了窗户,把楼上那隐隐约约的男人女人交杂一起的古怪声音隔绝在外。
再一回头,小海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一动不动,呼吸是那样轻,让人几乎想伸手去鼻子下面试探一下他到底还活着么。
“就这么睡啦,到底是个孩子呢。”
茉莉轻轻摇了头,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
“没了观众,戏总要演。”她坐在桌边,眼前放了一盏小小的白蜡,一面镜子立在蜡烛前面。
茉莉靠近镜子,轻轻哈了一口气,光滑的镜面腾起一层白雾,仿佛一堵白墙。
“你一个人,估计是打不过他的。但你别忘啦,那房子里还有谁呢…”
茉莉细长的手指刮在镜子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指尖所到之处留下长长的红色痕迹,在镜子上画出一个血红色的剪影。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了镜子,靠近烛火。
镜中的人影在橘色的火焰下越发明显,随着她手腕的抖动,仿佛在浮起白雾的镜子里面跳着舞。
茉莉的指尖还在划着,像白墙上画画一样,有的时候画一个箭头,有的时候画一个娃娃脸,有的时候…干脆写起了字。
“杀…杀…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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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芃的掌心紧紧贴在墙壁上,鲜血渗入白墙中。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大叔瞪大了双眼,露出迷惑又慌张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颤抖着声音,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
她方才背靠着的那一片雪白的墙壁上,竟然浮现了一个真人般大小的血影。
是个女人,即便鲜血覆盖了脸庞看不出五官,也能知道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披着凌乱的头发,直挺挺印在了墙上。
不,不仅仅是这样。
曾经被涂料油漆一层层精心刷过的墙壁,不知何时,全部出现了鲜血的痕迹。
有些鲜红,像是刚刚泼溅上去的;有些暗褐,又像已经过了很多天。那些血痕形状不一,有的看起来像人头;有的是箭头,指着冰箱的方向;还有的甚至是汉字。
杀…杀…杀人凶手。
“不!”大叔双眼通红,拎起手边的漆桶朝墙上泼去,“明明之前已经被盖住了!”
阿芃怔怔站着,被白色的涂料浇了全身。
她茫然地摸摸脸颊,却看见猩红色的血从头发上一点点滴落,像在做梦。
到处都是血。
墙上,地上,连原本白色的涂料桶里都是血红一片。
大叔怒吼着拧开了厨房的水龙头,原本清澈的水却在触及他手的那一刻变得血红,散发出浓重的腥臭。
他举起涂料桶,狠狠摔在墙上,发疯似的砸着水龙头,发出砰砰的巨响在寂静的夜晚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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