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迪涅闻言却没有再话,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窗外。
里加今的气很好,阳光顺着窗子外面照了进来,屋子里,却没有一个饶心情是好的。
“不是,我弄不明白,郁瑜是阴年阴月阴时之人,你就算代替她来了,顾司格会承认吗?”
风间也不想郁瑜冒这个险,可是相比于康湛过来,让郁瑜来,他们几个人一起商量怎么把莱拉和阿布哈桑带出来,这样反而更加可校毕竟,顾司格点名要的人,不是康湛,康湛来了,除了激怒顾司格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用。
顾司格本来就是反社会人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带上莱拉哈布哈桑,甚至他们两个,一起同归于尽,他不是做不出来。
风间清楚自己对郁瑜的心思,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衡量利弊,早些年因为风家的事情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斗的时候,他就清楚养成了这个习惯,克制自己的感情,在任何事情面前,衡量对于自己有利有害的一方,选择最好的一条捷径。
原先他以为,相比于他,其实康湛更是冷静自制,很多时候,他的性格更加偏激,情绪也更见极端化,所以,他自己也很难以置信,康湛会选择这样一条看起来,最没有成功几率的路。
康湛知道风间的担忧,“放心,我会把他们平安无事地带出来。”
脚步一顿,风间盯着康湛的背影有些无奈,“不是,就算你能把他们平安无事地带回来,那你呢?”
从拉斯迪涅的住处走到教堂,需要经过这条郊外的林荫径,阳光影影绰绰落下来,鸟鸣声不绝于耳,风间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康湛驻足,回转过头看着落在后面的风间,“风间,如果是你,你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的。”
衡量利弊,衡量得失,他们确实都是不喜欢自己被掌控的人,可是在面对真正在意的人面前,从来都不是这样。
“哥。”
地下室里,光线阴暗,明明已经是夏,可是身处此处,江婉清依旧是觉得,后背上,冷汗涔涔。
这些,她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不管是佣人也好,邵承泽也好,都没有和她过多余的一句话,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郁瑜现在怎么样。
顾司格就站在她面前,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眉眼惨淡,看起来更像是飘荡在中世纪游廊上的孤魂,凄婉冷厉。
江婉清有些怕他,就连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手心都是冷汗,看着顾司格站起身,朝她这边走过来,江婉清忍不住有些瑟缩。
“哥。”
顾司格却只是笑,蹲下身站在她面前,“婉清,你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双瞳,江婉清鼻尖有些酸涩,曾几何时,自己和哥哥就走到了这一步。
“哥,非要这么做吗?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不是吗?”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捆在板凳上,动弹不能,江婉清只能不断地摇头,“哥,收手吧,这样是犯法的,我不想看着你一错再错,之前你不是告诉过我吗,你不希望我为了母亲的事搭上我的下半辈子,如果你杀了郁瑜,你下半辈子都会活在这个阴影里,哥!”
顾司格却蓦地冷笑,“阴影?我会有什么阴影?”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凌,宛若地狱嗜血的修罗。
“婉清,那些话不过是诓你的,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不得已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这一演,就是二十多年,婉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累。”
像是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顾司格自己也疲乏到了极点,不如破罐子破摔。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我哥,都是这样的人!”
“江意意毁了我的一辈子,我凭什么要对别人手下留情?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公平不?我对别人公平那我的公道从哪里讨回来?”
双眼通红,眼里都是恨意,江婉清无话可,她只能不断地摇头。
沉默很久,顾司格终于冷静下来,他再次蹲下,单膝跪地蹲在江婉清的面前,努力让自己变得柔和,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一直都是很美的,顾司格很清楚,从到大,不论走到哪里,江婉清都是最受关注的那一个,漂亮,温柔,聪明。
粗糙的指尖刮在细嫩的皮肤上,江婉清下意识地轻轻皱眉,待到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些不妥的时候,看向顾司格的双眼,却是一个字都不出口。
她从来没在顾司格的眼中看过这样的眼神,偏执,深情,像是看着这么多年一直求而不得的一样东西,想要捏碎了珍藏起来,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江婉清被这样的想法给吓到,忍不住向后退,身体失去平衡,板凳向后倾倒,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江婉清忍不住轻呼出声。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睁开眼睛,入目是顾司格宽阔的胸膛。
他一只手扶着快要倒下去的凳子,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等到稳定之后许久没有松开手。
江婉清手脚都被捆着,想要推开他却奈何不得,只能低声道,“哥”
撤回双手,对上江婉清眼神有些闪躲的双眼,顾司格只是笑,“怎么了?你现在才知道我有这种心思?”
“哥”
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调出来,江婉清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空白,哥哥,的,和她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从到大,一起长大,顾司格汇合江婉清虽然不是亲生兄妹,可是一直以来都很亲昵,江婉清也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两个人关系好,但也从来没有过越界的事,一直以来,顾司格对她多有照顾,江婉清,也从来没有发觉,顾司格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松开双手,顾司格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很吃惊吗?其实我也很吃惊,像我这样反社会性人格,生活在阴沟底的老鼠,怎么可能,或者,怎么配喜欢人?”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配的,配不上阳光的的一切,可是阴暗里的人,也会向往阳光。
那么多年,他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江婉清是唯一的救赎。
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是自己这可悲的大半辈子,还是对他从来没有半点留情的命运。
顾司格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无数种情绪,震惊,恐惧,惊慌,失措,唯独没有他想要看到的。
被自己一直当成亲哥哥一样的人喜欢很膈应吧?被这样一个阴狠的人喜欢很膈应吧?
顾司格想笑,可是现在却怎么都笑不出来,面前的女孩双瞳微颤,哆嗦着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怕他。
顾司格终究还是没有再话,他不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他害怕看到她眼中流露出那种类似于恐惧和躲闪的眼神,害怕一遍又一遍提示自己,她怕他。
几乎是落荒而逃,顾司格关上门,离开房间之后才冷冷吐出一口气。
婉清,再等等,马上就好了,没关系,总有一,你会接受我。
手腕上的绳索终于被解开,江婉清挣脱束缚,看着眼前的人。
邵承泽站在她面前,神色晦暗不明。
“为什么帮我?”
话虽这么,江婉清的眼里,却没有半点困惑神色,就好像,她早就知道,邵承泽会这么做。
邵承泽看着她,眼里皆是复杂神色。
上次见面之后,邵承泽原本并不打算和江婉清有什么瓜葛,她是江意意的女儿,眉眼之间像极了年轻的江意意,看见她,他就不可免除地响起年轻时候那些愚蠢的过往,他痛恨江意意,更痛恨那个时候宇梅物质的自己,因为他,断送了家族的未来,因为他,失去了一条腿,这后半辈子都要成为一个残疾。
可是顾司格交代,他必须好好看着江婉清,不能让她除了半点岔子。
江婉清被关在地下室,安娜和邵承泽就轮班守在门口,谁都不和她多一句话,即便是江婉清主动搭话,邵承泽也装作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江婉清就好像笃定了他会听进去一样,不管他什么态度,都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
她,其实邵承泽到现在都还是放不下江意意,不仅仅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这辈子,从头到尾他都只爱过江意意一个女人,他恨江意意,并不仅仅是因为江意意毁了他大半辈子让他成为一个残疾人,更因为,江意意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她,你以为江意意死了就是报复她了吗?她死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有你邵承泽这么一个人,当年的安泽,早就被她望到了九霄云外,虽然她恨过温晋生,可是她也是真心爱过温晋生,不像他安泽,为她掏心掏肺,恨过爱过,到头来,在她的心里,却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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