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端详了好一阵儿,收剑入鞘,然后将宝剑还于原位,自己转回身来,坐在了罗汉榻上,他的目光又专注地盯着棋盘看个仔细。
“府中可有精通棋力者?”
听他如此一问,孙玉珠生母面露疑惑之色:“这……大人勿怪,民妇学识浅陋,于棋路一窍不通。所以也不知道有谁好此道。”
况钟微微颔首,他又问道:“平日里,都是哪些人出入这个房间?”
“除了我与老爷,便是贴身丫鬟宝庆了。除了我们几人外,也没谁来过。”
况钟沉默不语,他双目盯紧棋局,古人云:纵横十九路,千古无同局。大千世界,阴阳反转,似乎都可在这方寸之间有所显现。
从棋局上来看,白子占尽了优势,而黑子左支右绌,极其狼狈。
但况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隐然观透了白子的三个破绽。只要黑子能够落子在此处,局势便可幽而复明。但是执黑子一方,似乎并没有窥破玄机。
向珤在一旁等得心焦:这孙琦虽然是个铜臭富商,但与朝中重臣皆有往来。倘若孙玉珠遇害,这孙琦岂可善罢甘休,到时候万一有个御史替他出头,自己这应天府尹也做到头儿了。
他见况钟问起了棋局,便问孙玉珠的生母道:“这棋局是何人所下?”
那妇人摇了摇头。
况钟见她站在一旁,笑了一下说道:“夫人不必拘谨,请坐。”
夫人看了看况钟,又看看向珤,这才敢轻轻做下来,身子板正,不敢有丝毫逾越。
况钟问道:“还未请教夫人尊姓。”
“劳大人垂问,民妇娘家姓涂。”
“敢问夫人是如何嫁入孙家的呢?”
“说来是民妇命苦,二十年前,家乡大旱,不得已南下来到了应天求生。这一路上,爹娘都先后饿死了。小的时候,民妇学过两句唱,这一路唱着曲,勉强撑到了京城。后来就遇到了我家老爷,也就这样来到了孙家。两年后有了身孕,诞下了玉珠。”
况钟轻轻点了点头,他扭过脸去望着墙上的字画说道:“令嫒想必才情颇高吧?”
“唉,只是老爷拗不过她,让她上了两年的私塾,识文断字倒也信手拈来。至于什么才情,那还是算了吧。”
“夫人何出此言?”
孙涂氏说道:“唉,因为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视为了掌上明珠。原本想让他学些女红织绣,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可惜她每日里不是读书,就是舞枪弄棒的,全然不管我们的心思。后来时间长了,老爷也就听之任之,不再理会了。”
况钟听到这里,不觉莞尔。他问道:“夫人,你适才说,老爷不曾给她请过教头,那孙小姐又是如何学会舞枪弄棒的?”
孙涂氏一愣,她常年深居简出,这些事情都没有去管过。乍一被问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此时,跟进来的一名丫鬟说道:“大人,我们夫人虽然对小姐管束甚严,但是老爷却百般溺爱。小姐经常溜出家门去,找一些……找一些江湖耍把式卖艺的人……学两招。”
听到这句话,向珤不禁震愕,他心想:堂堂的孙家大小姐,却和这些人厮混一处,未免太不成话。
“向大人,这应天府中,耍把式卖艺的江湖人都聚集在何处?”况钟转而问他。
“此去不远,城北有一片市集,江湖卖艺者多是聚集在了那里。”
况钟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丫鬟:“你们小姐与哪位师傅关系最好呀?”
几个下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本就是孙家的仆役,主家的事情哪敢多问?何况他们又不是贴身服侍。
有个少年说道:“除了庆姑娘,没人认识呀。”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吗?”
有个中年男人开了口:“大人,小的倒是见过一回,就在前院。那时候老爷携几位夫人去鸡鸣寺进香了。小姐胆子大得很,把一位师傅领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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