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正说着话,面前突然闯了个人出来。

这人闷头往前走,完全没看路,像是在躲什么人。

发现差点撞到人,他才抬起头,正想说一句抱歉,却一下子顿住了。

好半天,他才说了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祁温良从他眼中读出了恐惧,而且是十足的恐惧。

他笑眯眯地问道:“你往常不都是叫我太子表哥吗?怎么突然这么生分?”

沈思立赶紧跪下,用颤抖的声音说:“以往是我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祁温良弯腰去扶他,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表弟怎么怕成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前些日子在母后那里见你,你还不是这样,可是这段时间遇着什么事了?”

不说还好,一听见这个沈思立才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跟太子抢过人。

之前母亲带他进宫,突然开口请皇后给他和梁浅赐婚,他一时愣怔,又不知道皇后中意梁浅,便忘了拒绝。

后来听祁温良应下这桩婚事,他也没多想。

可现在他知道了祁温良是个笑面虎,根本摸不透祁温良答应时的心情。

万一祁温良也有意让梁浅做太子妃,那……沈思立想都不敢想,抖得更厉害了。

偏偏此时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他只得勉强站稳发软的双腿,向祁温良告辞,一溜烟走了。

祁温良还在迷惑,第二个急匆匆的人出现了。

他见到祁温良情绪还算稳定,行礼之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这是钟家的独子钟寒对吧?”祁温良问墨柏,“我记得他是祁子安的伴读。”

墨柏知道这话其实并不是在问他,所以默默地等着下文。

果然,祁温良又开口了:“我那表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是上京城的混世小魔王,突然性情大变,不知道和钟寒有什么关系。你得空了就去查一查吧。”

“我好歹是他表哥,该多关心他一下。”

“是!”墨柏领命。

经这么一打岔,祁温良忘了那间屋子的异常,跟着墨柏直奔今日的主题。

今日的主题在一处僻静的小屋里。

祁温良跟着墨柏七拐八拐,头都绕晕了,才拐进这个小屋。

屋子里早就等了一个人,这人一见到祁温良,便立刻跪下,磕了个头。

“是顺子吧?多年没见了。”原来这人祁温良还认识。

他上前将顺子扶起来,然后向墨柏使了个眼色,墨柏便退出屋外将门关紧,默默守着。

祁温良这才问顺子:“你今日……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到了这时候,顺子还有些犹豫。

但话不说出口,就会像巨石一样压在他心底,而且他想一到祁温良还记得他,就越发觉得这事不该隐瞒祁温良。

天生就是奴才命的人,却被只有一面之缘的贵人记住了,确实会心怀感激。

可惜顺子不知道,但凡祁温良见过一面的人,就没有不记得的。

他于祁温良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可言。

最后,他下定了觉心。

因为即将出口的话实在是太沉重,他抬头看了看祁温良,用颤抖的声音说:“母……母亲去世前,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一件事。”

“她说有个秘密一直压在她心底,许多年来都不敢说出口,让她喘不过气。她说……她曾帮助皇后娘娘运过一个婴儿进宫。”

顺子的母亲曾是皇后出嫁前的贴身婢女,十分的皇后的信任。若不是在皇后出嫁之前就配了人,如今凤仪宫的掌事宫女就不是芳竹了。

祁温良有记忆时,皇后还曾让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进宫,若皇后要做这件事,宫外的部分确实会让她负责。

祁温良对顺子并不了解,但顺子一家都是皇后的心腹,他不认为顺子会被其他人收买。

换言之,他相信这件事情不是编造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能发生。

祁温良相信自己母后,相信皇后不会给皇帝戴绿帽子。

因为相比皇帝的宠爱,她更看重自己有作为皇后的威严与庄重。不管皇帝如何待她,她都不可能与人私通。

但是,皇帝登位,后宫扩充,她作为皇后,身旁却没有子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以皇帝的性格,很容易做出过河拆桥的事。

所以皇后必须在新帝继位后有一个儿子,就算不为自己的地位谋算,也得为沈家的存续谋算。

可儿子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除非……有一个现成的。

除非,狸猫换太子。

这就对了,祁温良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出生的时机太过巧合。

他出生在天召元年的六月。

皇帝正月登位,他六月出生。

也就是说,皇帝登位时他刚好四个月。

这个月份很精妙。

往后算,他若是六月之后出生,那就是在皇帝登位之前的三个月怀上的。

皇帝登位前的两三个月,是上一届夺位之争最激烈的时候。

夺位之争闹得上京城新风血雨,想必皇帝也腾不出什么功夫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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