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有,”祁温良答道,“不过这事只要祁子安不接,就成功了一大半。母亲你想,虽然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这大祁的江山毕竟还在他手里,就算能借此机会往军营里安插再多的人,他也一样有机会把这些人全都处置了。”

这话不无道理,但皇后还有疑惑:“可是你也不该让你父皇的人去做这件事,他放进去的人必定都是拥立祁荣的,将来会当你的路。”

祁温良摇摇头,“母亲又想岔了。如果父皇想让祁子安来接他的位子,什么时候去交代军营的人不行?但只要祁子安没露过面,就算有父皇的旨意,又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拥立呢?”

说完这句话,他稍加停顿,之后又小声补了一句:“况且……我还有另外的猜测。我想借这次的人员调动,看清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了点点头,不打算再干涉。

正事说完了,她又说起私事:“听说这段时日你对一个宫女特别照顾?怎么,上京第一美人你都看不上,看上她了?”

她口中的“上京第一美人”是梁辅的孙女,论相貌,论才情,都胜过京城的其他女子一大截。

皇后有意选她做太子妃,但碍于皇帝的阻挠,没将这事点明。

前些日子,皇后的姐姐沈秋梧进宫,替她儿子讨一个媳妇,就看中了这个梁浅。

当时皇后是不想答应的,可恰巧祁温良在场,二话不说就将这件事应了下来,好似那“上京第一美人”是个烫手山芋。

这让皇后恼了小一阵子。

“哪里是我看不上,明明是表弟喜欢。我做哥哥的还能和他抢不成?况且姨母向来宠他,若不遂了他的心愿,肯定又要几次三番来闹您了。”

“至于那个宫女,不过是看她笨手笨脚,照顾她些,谈不上喜欢。”

说完这话,祁温良起身,自己拿起凳子,往皇后身旁走。

刚刚芳竹给他搬了凳子,但凳子放在了台下,皇后却坐在台上,看起来像是母子间生了嫌隙。

祁温良伸腿跨过一级级台阶,最后把凳子搬到皇后旁边。

待坐稳了,才用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我喝酒那事必定是绿桃告诉您的,这宫女的事又是谁告诉您的?儿子都及冠了,你怎么还事事都盯着我。”

他这样一说,皇后也才想起自己儿子已经年满二十了,不能再当孩子看了。

“这件事是红柳报过来的。东宫那边还有一些是我的人,本意是想多替你盯着些,怕你被人趁虚而入了。但你也大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收他们的消息了。母后信你,你别让母后失望。”

他们母子关系还是不错的,皇后既然说了这话就必定能做到。

至此,太子殿下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其实皇后看着他,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可是外面风言风语越来越严重,说他不是皇帝亲子,前些日子他又得了些消息,打算去查一查。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皇后知道。

因为只要他去查了,就代表对皇后不信任。

其实他相信自己母后绝对不可能背叛父皇,但这些事不得不查,所以最好是悄悄查,别让母后知道了伤心。

正想着这件事,皇后又开口了,还是说那宫女的事:“若你真喜欢那宫女,告诉我也无妨,就算是想立她为正妃母后也不会拦着。我的儿子,还用不着为了丁点儿权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有沈家在背后,皇后有说这话的底气。

祁温良听了又微微笑了笑,“多谢母后。不过我确实不喜欢那宫女,待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皇后点了点头,本还想与他再闲聊几句,但这鬼地方空得吓人,实在不是什么闲聊的好地方。

皇后只好摆摆手,让他有事就先走。

祁温良起身告退,都走到门口了,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看了看辉煌又庄严的大殿,看了看内部精致的摆设,微微拔高了声音。

“紫金宫殿锁烟霞,欲取南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吾手,岂宜重问心哪家?”

“母后的意思儿臣懂得,成王败寇。”

说这话时,他露出了非常非常少有的几分尖锐,和他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样子极不相同。

待他走出了殿门,皇后对芳竹说:“你觉得他刚刚的话有几分可信?”

芳竹其实并不清楚皇后问的是哪一句,便只挑了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说:“别的事奴婢都不清楚,只是根据绿桃传回来的消息,昨日殿下并没有向献王提过军饷相关的事。”

皇后笑了笑,笑得同祁温良有些像,“这事我清楚得很,他就是那个样子,劝也没用。毕竟是我儿子,我也舍不得为难他,他喜欢兄友弟恭就让他去吧,我有足够的把柄让祁荣坐不了皇位。”

说完她摆摆手,“你也下去吧。”

芳竹领命退下,可转过身去后,又隐隐约约听见皇后叹了一声:“那对母子真是好本事,任谁撞上了都会生出好感。”

也不知是在说太子,还是在说皇帝,还是在说她自己。

太子没有听见这一声叹息,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再安排好出宫的事宜。

手下的人已经得到消息了,就这两天,一定要去见一见那个“有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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