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陆一渔也会错了意,看向他的目光中露出感动亲近之色:“燕兄不必如此牺牲。我陆一渔不是那等人。”

晏危楼:“???”

……不是的,我没有,别瞎说。

“你们沧海剑宗不是自诩名门正道吗?来啊,除了老夫这魔头,正好连带这小子一起下黄泉,倒也不亏!”听了陆一渔的话,灰袍老头更加得意,像是抓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陆一渔眯起眼睛,怒极反笑。

见此,灰袍老头长叹一声:“常听人说沧海剑宗自天剑萧白寂之后,再未出过什么人物。这一代就属你陆一渔独领风骚——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天剑在此,只怕会眼都不眨刺过来……”

这老头显然得意忘形过头,小命只在人家一念之间,还有心思在此冷嘲热讽。全然不担心真的激怒了陆一渔,就此陨命。真可谓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陆一渔脸上笑容更深,他突然伸手弹了一下黄金剑的剑身,金灿灿的剑身上,一道剑芒一闪而逝。

“唰——”老头一瞬间向后退出一大截。

看见他这副极端惜命的样子,陆一渔这才大笑出声:“看来老鬼你也不是不怕死嘛?”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又转动了几下手中长剑,明晃晃的剑光在老头眼前飘来飘去。让他面色连变。

“放人。”陆一渔这才收起笑,重复一遍,又道,“这次我不杀你。”

“——我陆一渔说到做到。”

“否则,天涯海角,我必杀你。”

他一字一句,目光如剑,收敛了笑意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凌厉之色。

察觉到灰袍老头隐隐动摇,身为人质的晏危楼竟一瞬无语。

……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见灰袍老头脸上明显出现意动之色,陆一渔心中也隐隐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来。

他本不是什么侠义心肠的老好人,从不惧任何威胁。只不过这位逍遥楼楼主与自己也算有同船之谊,又是如此朗月清风般的人物,陆一渔并不希望这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丢了性命。

至于这老魔头,本就重伤在身,暂时放过又何妨?再杀一次便是了。

两人谈好后,灰袍老头抓着晏危楼一路疾行,来到渡口。

因为两人一路打斗,此时渡口早已空无一人。他始终紧紧抓着晏危楼,背对湖水,面向陆一渔。这时便伸手将人往前一推,身体飞快向湖水中倒去。

“给你!”

陆一渔正要接住人,老头却是嘿然一笑,扬手撒出漫天毒砂,黑色雾气遮天蔽日一般。

他下意识挥剑,密密的剑光几乎形成一面不透风的伞面,将所有毒砂尽数拦了下来。大片大片黑雾坠落在地,变成一条又一条扭曲的毒虫,虫尸满地。

“燕兄你还好吗?”

剑光消失,陆一渔刚刚扬起的笑脸同样消失不见,望着空荡荡的渡口和湖面,他的脸色变得一片冰冷。

“……老鬼你找死!!”

·

碧波湖中酒香四溢,湖底水流汹涌,一条条暗道四通八达。灰袍老头在暗道中穿梭,身形像是一条灵活的大鱼。一边游动,他一边放开神魂感知,随时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感应到没人追来,他这才彻底放松,暗道那小子还算守信,于是不再迟疑,飞快向着某一条暗道中游去。

七拐八弯后,终于来到一处地下洞穴,灰袍老头自水面浮出,蒸干身上的水汽,就要大步走进洞穴。

“什么剑宗天才,正道天骄!心慈手软之辈,若非老夫本就有伤在身,又岂会惧他?”他自言自语冷笑一声,强行挽尊,“下次若再遇到,叫他尝尝老夫蚀骨钉的味道。”

“蚀骨钉?”

饶有兴趣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洞穴昏暗,这幽幽的声音有如鬼魅一般。

“谁!谁在装神弄鬼?!”老者一个激灵跳起,在半空中飞快转过身,目光死死盯着水面。

涟漪荡漾,水面像是被切开的胶体一般自两边分开,一道人影施施然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干净如初。

灰袍老头神色一变:“怎么是你?!”

……糟糕!刚才他明明将这人推给了陆一渔,现在人不见了,那个小疯子该不会追杀过来吧?

念头刚刚从脑海中转过,灰袍老头就忍不住一拍脑门。

……等等,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陆一渔,分明是面前这个古怪的小子啊。这人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气息,偏偏却能一路跟踪他来到这里,这明显不对劲。

“这世间最令人感动之事,莫过于故人重逢。最令人愉悦之事,莫过于已经报过的仇还能再报一遍。”

晏危楼漫不经心踏上岸,目光打量着这个简陋的洞穴,最终落在灰袍老头身上,脸上露出一抹不胜欢喜的微笑。

“你说是吗?天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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