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以前只听说过,倒也不至于东张西望,只是一进旁边的花楼,就看到了熟人。
坐在环形台前,手里拿着把扇子,悠哉悠哉地晃脑袋的某大臣。
台上的异域舞姬,长裙彩带,铃铛叮咛,纤细的臂腕上挂满了华丽的臂钏,娇美身姿,旋转轻盈,欢腾轻快。
赢得在场不少来客的瞩目和鼓掌。
倒是没有想象中那种奢靡酒肉之风。
聂笙的心渐渐定了下来,他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朝他们走过来。
“二位公子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她笑得花枝招展,特别是堕马髻上插着一朵海棠,衬得她脸上的胭脂妆容越发浓艳照人。
“寻个安静的屋子。”萧止笑着道,对她所问没有回答。
毕竟是花楼老板,看人还是准的,譬如这旁边一直安静的公子实乃女子,估摸来去总归是身份不凡。
她带着殷勤的笑容,将二人引上楼阁之中,寻了间华丽雅致的厢房。珠帘清脆作响,过往皆是余香,屋中布置算得上是精致有加。
“酒还是茶?或者需要听听小曲儿?”她说着话,观察着萧止和聂笙。
这时,不知隔壁屋子在作甚,突然一阵喧哗,老板抱歉一笑,“隔壁的客人在吃酒,估摸着在行酒令,图个高兴,二位若是嫌吵换个屋子可还行?”
“不必,上些点心和茶吧。”萧止开口,老板得了声,连声退下去。
聂笙摸不着头脑,“这地儿就是吃茶听曲儿吗?”
萧止眨眨眼,“陛下还想干什么?”
一下被问住,聂笙总觉得十分无趣,现如今大臣们的喜乐她是丁点儿都感觉不到。
等到点心上来,聂笙就在旁边见某王爷搁那儿一碟又一碟的研究点心配方。
“这蔗糖多了点儿,甜得发腻。这糕太软,茶不够香啧啧……”
聂笙:“……”
“陛下觉得无趣了?”他问。
“如果看着王叔吃东西算有趣的话。”聂笙实诚道。
萧止拍拍手,想了想他起身同聂笙招招手,便开门而出,聂笙狐疑跟上,走廊里见他停留在隔壁屋子门前,她过去,“这是……”
萧止食指抵在嘴前,轻轻推开门,留下一眼缝隙,这个方向可将里屋窥得大半。
这举动实为不妥。
聂笙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她扯扯萧止衣袖,对方贴耳过来,“里面有陛下意想不到的人。”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朵上,说完萧止意识到不妥,偏离几分,脸上装作没有发生什么的的模样,聂笙蹙眉靠近些,只窥得里屋热闹非凡,几个男子聚集桌边,一个着深红绣花石榴裙的……花魁在行酒令。
玩儿得不亦乐乎。
看模样,几个男子都饮了酒,脸色通红,在里对诗喝酒什么的。
聂笙越看双眉越紧,直到脚步声从拐角处越来越近,她这才和萧止靠着栏杆装作欣赏下面歌舞的模样。
很好……
翊卫中郎将,中书舍人,殿中丞……
平日里看不出来还有共同爱好。
走出所谓的花楼,萧止看到令他心痒难耐的糖葫芦,连忙上去摘了两串,“喏,尝尝?”他从后冒出来,手里拿着两串鲜红糖葫芦还挺喜庆。
聂笙一言不发的接过来,两人走在街巷中,“失望了?”
他问。
“没有。”
萧止嘴里包着山楂球,“这里本身就是寻欢作乐之地,女子鲜少来此也觉不喜。”
聂笙抬首望了眼天,“我很少出宫,外面的世界总归是有些新奇的。”
他们穿过热闹的巷子,一顶朴素的轿子从一个院子里出来,被候在门外的人接走。
“这娇娇可就劳少公子照顾了。”
“放心吧,我们公子最是疼惜美人,那舍得美人受苦,时辰不早,得赶紧回府,少公子还等着呢。”
“是是是,您慢走啊。”
聂笙听得一二,疑惑的看着萧止,“这是在做什么,好像买卖一样。”
见着刚才那位交代的妇女回到院子,这漆黑的巷子远远看不见一个人,萧止回:“陛下该是知道,达官贵人家的小妾外室多是出自花楼。”
聂笙会意的颔首,原来如此。她思虑着咬下手中的糖葫芦,又甜又酸,倒是有滋有味。
“想起一年前京中武昌伯宠妾灭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折腾俩月才把这事儿消停。”聂笙淡声道,丝毫没觉得自己对萧止说话少了许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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