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暖阁中传来轻微叹息。

“兄长,你究竟在哪里……”聂笙珍惜的将字帖收好,如同对待奇珍异宝。

此时,门外传来说话声,聂笙余光瞥向外,随后进来一个人。

晋白持着拂子,俯身快步进来,“禀陛下,方御史连夜急奏。”

聂笙目光虚无的看着角落处的金鹤烛台,仿佛活了般,守护着整个宫殿。

晋白不敢抬眼,低首盯着脚尖,良久,上方才道:“宣。”

两旁宫人立刻上前将悬挂的水晶帘放下,聂笙端正坐在榻上,这才有心捻起一颗荔枝放进口中。

可惜……她对甜的滋味是感觉不到了。

方御史官服在身,气派威严,就是到了聂笙跟前仍然正气凌然,“臣方继远,叩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连夜进宫想必是有急事?”聂笙关切问。

方继远起身,中气十足的脸上挂满虚汗,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赶来。

“赐座。”聂笙先行开口,方继远随之坐下,有些虚胖的身子缓了缓方才平息,双眸紧蹙道:“臣此刻前来打扰陛下,望陛下恕罪,只是事态紧急,臣才连夜进宫。”

“白日午时左右,臣在家门前发现一些物事。臣觉得有必要陛下亲自定夺。”说罢,他将带来的包袱呈上去。

晋白一直注视着,连忙上前接过转而跨入水晶帘将此物递交给聂笙。

锦布包裹着食指长的册子,有账本,地契……还有一些往来书信。

聂笙翻看,脸色越来越沉,气氛一时凝重,让旁候着的晋白大气不敢出。

“啪!”

那堆动作被摔在地上,聂笙眯着眼,脸色不佳,“爱卿应是看过,有何见解?”

方继远哪还敢坐,立刻起身跪地,“臣之责不允许臣隐瞒,哪怕……哪怕是皇亲国戚。”

静默的时间,对于晋白来说是难熬的,他捏着拂子的手侵了层细汗。

聂笙闭眼,捏着眉心,似在犹豫也在挣扎,这个决定很难。

“把这些东西交给大理寺,另差人前去大长公主府,把人给朕带过来!”

晋白得令立马快步去办,方御史才是真正松口气,紧接着听聂笙道:“白日里,朕还去看过姑姑……”

方继远把头放得更低,“陛下念及亲情,可大长公主所为实在难以……不论其他,就是暗自卖买官位已是死罪,且不论官位大小。”

“这等事……查,可就要牵出一大片鱼,伤筋动骨。”

方继远思索半响,“臣……暂且只知大长公主一人所为。”

聂笙难掩沉痛之色,低言道:“如爱卿所言吧。这事要好好查,若是真,朕不会姑息。”

“有陛下所言,臣定当竭力相助大理寺。”

然而,两个时辰后等来的不是嘉平而是她的——死讯。

晋白哆哆嗦嗦的奔回暖阁,“陛下……陛下,大长公主、公主她她她……畏罪自缢了!”

“什么!?”

“什么!”

聂笙起身,脑子空白,宫婢立刻上前搀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方继远同样惊骇。

晋白跪在地上,将来去发生全部交代清清楚楚。

来到公主府,先是拿令押解大长公主,整个公主府顿时大乱,嘉平道是取一样东西再走。

说是押解,晋白一行自然是恭敬的。到底是陛下的亲姑姑,死罪未定,要是翻盘,完的可就是他们这些鱼虾。

然而……

大长公主去取物件一直未回,待晋白无法再等,带人去催促的时候,就发现大长公主一杯毒酒下肚,死了。

整个屋子就剩个大总管吓瘫在旁,口不能言,最后竟吓得晕死过去。

“陛下节哀。”方继远倒是最快稳住。

聂笙垂目落泪,“竟不想,今日所见乃是与姑姑最后一面。”她喑哑道。

“朕要亲自去看姑姑!”

一日之内,第二次踏入公主府,竟是天壤之别,聂笙由晋白扶着,踏入嘉平寝室,惯行奢靡之风,壁画精美,栩栩如生。

可如今再看,只觉诡异凄冷。

嘉平已经静躺在圆床之上,绕过锦缎罗帐,还能闻到隐约的酒气。

看着床榻上了无声息的女子,聂笙心里百转千回。

“姑姑……笙儿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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