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太监是没有品级的,哪怕是上头的人在采买里拿了再多的油水,都轮不上他们的事。
采买这块的大饼是好多人都盯着眼馋着也插了一手的,谢盈袖自然不会傻到非要彰显自己的公正无私什么都照着原价来,如果她真这么做的话,不仅是前面负责采买的人,连后面的接任者都会恨死她的。
这些东西的账统统都是要记在户部的账上的,若是在她这里,东西的价格突然降至原来的十一,那不摆明了之前的账都有问题嘛。
虽然大家都知道有问题,但也没人想把这问题揭开来啊。
谢盈袖要是真这么做的话,第一个让她下台的就是之前还支持她的顾婧安。
当然,谢盈袖也不准备把这块大饼再重新分一分。
原本该分给什么人多少,还是分给什么人多少,这些小太监若是真拿了分成反而碍事,谢盈袖决定还是每次多贴他们点钱,而不要让他们沾上这块利益的饼了。
谢盈袖几乎每天都去问那些小太监平常采买的事宜,除了像是“在谁家铺子买”“东南西北哪个市的果子最新鲜”这种很基础的问题之外,谢盈袖甚至连平常走那条路出宫,买果蔬的路线是什么这种都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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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顾靖安这里的时候,她正在与人用茶。
“什么?”顾婧安用盖子拂去茶上的浮沫,道,“她去问那拉车的小太监了?”
“没错,”下面的小宫女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道,“见簪儿姑姑不肯多教教她,她也没热脸去贴那冷屁股,转头就自个儿找门路去了。”
“哦?”顾靖安笑笑道,“这看来她倒是个有慧根的。”
“尚食大人,”一边陪坐的路离不紧不慢地剥着手中的橘子,道,“您都选了她采买了,怎的这种时候倒要考验她?”
“到底是她年纪小,我也有心试一试她,”顾靖安轻啜一口茶,道,“既想她立刻能变得像入宫十七八年的老人一般能干,又明知她不行,对于有潜力的后辈,这么做不是正常?”
路离知她没说实话,但也没追究,反而佯装恼怒,道:“这丫头也真是的,怎的不来找我教她,莫非是怕我藏私不成?”
“离儿你可言重了,”顾靖安放下茶盏,道,“我想盈袖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吧,她估计也猜到了,我想考验她。”
“这么说来,她倒是个倔性子,”路离一边笑一边用怀念的口吻道,“十几年前我刚进宫的时候,人人都能唤我一声‘离儿‘,现在也只能在尚食这般人物这里听到了。”
顾婧安轻摇扇子,掩住嘴角的笑意,道:“等你接着往上,说不准什么时候,连我都不能直呼你名字了。”
“哎——”路离不在乎地摆摆手,道,“这还早着呢,我倒是希望能永远这样,我就每天能到您这儿蹭茶喝蹭瓜果吃。”
“你个没上进心的,”顾婧安打趣道,“你瞧瞧杨司膳,再瞧瞧谢典膳,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就在宫里站稳了脚跟,而你都多大了,还这般不求上进。”
“不求上进不求上进,”路离倒很有一套歪理,“不求才能上进嘛!”
“我看你全身上下就你一张嘴最巧了!”顾婧安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你以后被小辈们甩在后面,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不?”
路离连忙讨饶道:“尚食大人,您这么说,倒让我脸皮挂不住了,我上进,上进还不成吗?”
“倒成我求着你了,”顾婧安少见地翻了个白眼,道,“你爱怎样怎样,反正尚食局倒也少不了你一口饭。”
……
风轻轻摇动,柳枝的芽儿早已抽条,暮春的风是微热的,活跃了这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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