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里偌大的云镜,身为天云宗的镇派法宝之一,可随站在它跟前的人的心意,在不超过它能力范围内,变化成眼前人想看的镜中画面。

它既设在天云宗,也是天云宗已飞升老祖留下的宝物,最方便的就是用来查看天云宗势力范围内的种种,也正是有它的存在,天云宗所管治的区域,治安相较于其他宗门来讲要好得多。

沈玉抱起被砍断的三截灵剑后,一直站在云镜的侧前方,半倚着边上装饰用的圆柱,身上的法衣肩颈边被划出一道破口,衣领边上还沾着不少血迹,甚至因为她刚才艰难地起身,腰间和脚边还染上不少血污。

从润清峰主走之后,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目光落在云镜上,看上去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远远看过去,有一种格外戳人心的凄惨美感。

至少留在殿内的三位长老和宗主,一致觉得她定是因为刚才与润清峰主吵架,才会变得现在这样失魂落魄。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跟往常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这会儿看上去却让人忍不住心疼。

说起来,明明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在外修行受伤后回来疗伤的情况,可那时候也没有现在的感觉。

宗主和几位长老只能把原因归于,是她以前太过冷漠、沉默又倔强,不喊疼不说痛,才会让他们忽略了她的情绪。

青梧长老心里叹了一声,难怪总有句俗话叫会哭的孩子有人疼,她现在就看着揪心了,不由得走过去说了一声:“玉儿。可是在想你这把灵剑?你若是舍不得,可以把这三截断剑交到火熔阁,我让鸿丰长老替你重铸这把灵剑。”

沈玉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颜色,还没等她说话,那边的鸿丰长老立马暴跳如雷:“青梧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炼器比这青渊界任何一个炼器师都要认真的多的多了多吗?给这娃子重铸个灵剑,凭我的手艺,锻造出来的灵剑直逼极品——你也不想想给她这么好的东西,这娃子用得了吗?!”

青梧一双凤眼睁大,仿佛像个护崽的母鸡一样长大翅膀:“你怎么回事?当着小辈的面也不收收性子!让你重铸一下怎么了,是少给你灵石了还是少给你材料了,还是让你掉块肉了!用不了也可以以后……”

“两位长老,我自己来就行!”沈玉哭笑不得地说,“我也学了不少炼器手段,曾经从多个秘境里也存了不少锻造的材料,只要到火熔阁登记了找个合适的炉子就行,用不着这么麻烦。”

青梧长老叹道:“唉,你这孩子,就什么都不求。”

沈玉朝两位长老行了个礼,说道:“多谢两位长老的好意。既然是晚辈自己的灵剑,理应还是由我亲自修复。”

宗主和另一位管理藏书楼的君为长老就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乐得看这其乐融融的场面。

青梧长老嗔怪道:“你说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在心里藏着,今儿差点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要我说啊,以后啊,有什么事有什么想法还是都说出来,什么也都别压在心里,那么多累啊。不过啊,润清师兄那也是有苦衷的,你们今天闹成这样,你心里也别真的记恨他。反正师兄的那些事,早就传遍了。说句真心话,师兄因为你那个娘,导致跟他来不及去见他所爱之人,那个人呢这一走就是几千年再也没回来过,这事就成了他的心魔,不管怎么样都跨不过那道坎,所以才会那样对你……唉,你们二人现在断了关系,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

青梧长老这一番话可想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一说起来语速又快又稳,快且清晰,嗖的一下就说完了。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说到最后一句话,宗主恨铁不成钢道:“青梧!慎言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她把心里话全部都说出去了,青梧长老声音渐消,抬起手捂住嘴,露出的两只眼睛眨了眨。

主殿内瞬间一片寂静,在场的人除了沈玉皆是一副尴尬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沈玉噗笑了一声,打破沉默。

沈玉说:“青梧长老,多谢你安慰我。”

虽然,她只是看不下去原主做的那些事得不到半点回应,也无法像原主那样做出这种事,才想借此机会,一是替原主说出来,二是也想提前解决掉这个在后面会给原主无限挡路的人。她穿过来,不想掺和到男女主的纠葛,更是不想也不会按照原主的性格继续做事。

最重要的是,原主这个身世背景,也让她一下子想到了曾经年少的自己。同样都是父母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下一辈,原主的经历却是比她要轻松得多,然而两人的性格却是正好相反。

就连最后的结局,原主在原剧情中,一辈子都陷在这种得不到亲情的痛苦中,变得愈发深沉和敏感。而她,则是在最后结局,亲手斩断了这个造成她痛苦的根源。

上辈子的画面,背景是暗沉的,人却是鲜明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不说这事了!”宗主上前挤在他们二人中间,带着另外两个长老一起,把她们两人隔开,齐齐地站在云镜前,装模作样的看那两个新来的弟子爬登仙梯的情况。

沈玉和青梧长老分别在最左和最右,两个长老在沈玉的右边,宗主在青梧长老的左边,等人都站好后,宗主侧了侧头,咬着牙低声说:“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没个把门!”

青梧长老:“玉儿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一千多岁了怎么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宗主瞪眼:“这叫什么话?就是两千岁跟我们比起不也就是个小娃娃吗!那一千岁只是跟凡人比多,跟我们比就是个孩子!孩子你懂不懂!别说是她了,就是润清师兄那么大岁数的人不也一辈子过不了情这个坎吗?”

他说到润清峰主时,不自觉把音量降到最低,压成了气声。

青梧长老不解说:“一个是爱情一个亲情,怎么能一样呢。”

宗主气道:“我看你这脑子都扑在养你那些花花草草鸭鹅猪狗了吧!这两个,都是‘情’啊!”

青梧长老点点头:“唉,难怪我这心境一直卡在这上不去,原来还是因为我跟师兄你们之间有点距离。”

宗主:“……你明白就好。慎言,懂吗,慎言。”

青梧长老:“懂。”

宗主和长老们原本也只是为了让沈玉别再把心思放在刚才那件事上,立在云镜前假装看了一会儿,可这一看,就看进去了,各个面露惊奇。

“咦?今日来的两个娃娃,看上去苗子都不错啊。”鸿丰长老惊道,“这上登仙梯的速度,远比我想得快。”

他指着左边的那个少年,对着沈玉说:“玉娃子,你看这个男娃娃,这速度堪比你当年。他要是灵根没什么问题,就算是个三灵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修为也是能比得上同等阶双灵根的人啊。咱们青渊界修炼修什么,还不是修一个身修一个心再修一个缘。”

鸿丰长老说:“这娃,以这个速度,只要别卡在最后一层,只要这最后一层没耗费太多时间。那绝对是个修炼的奇才,往后来看,说不定心性比你我二人都好,那心境简直跟爆竹一样开了头就往上窜啊。”

沈玉看向那个镜中的少年,少年此刻后背都被汗水浸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每上五层,登仙梯对他的压力就会自动提升一点,没到伤人的地步,但也能让人觉得是背着沙袋往上爬,并且这个坡度很陡,若是人到虚弱时,心态不稳回头往下看,都有人会脚下一滑掉下个五层,重新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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