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内的后花园处,有两人正在下棋,周围无任何宫女。

“九千岁的新婚夫人,真真是个有趣的人。”

白子一方的太后说完后,纤纤玉手轻巧落下一子,再抬起头来扬唇笑问:“怎么,九千岁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太后说笑。”庄沢在棋盘上落下黑子,面色从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然九千岁……”太后继续笑着,“为何要假借哀家的名义,将她留在皇上的甘露殿?”

“棋局胜负未分之时,难道不应敛声屏气?”庄沢岔开话题。

“这棋输便输了,哀家输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两回,比起棋局,九千岁的心思,才是哀家更关心的。”太后不以为然,妩媚地看了他一眼。

庄沢索性将棋子陆续捡入棋笥,一边专心致志动作一边漫不经心道:“比起那等小事,昨夜臣送与太后的人,太后可还满意?”

“满意……”太后抿唇一笑,又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不过比起九千岁,他还是差得太远。”

庄沢抬眸淡淡扫她一眼,“太后莫要说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话。”

“哀家以为,九千岁早已不在乎了,可没想到……”太后垂下眼帘,“九千岁不想让之误会的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庄沢拿着棋子的手一滞,话语染上几分危险,“太后可曾懂得,适可而止四字,如何书写,如何释义?”

太后勉强笑了一下,“既然九千岁不想再提,那哀家不提便是,不过哀家始终要提一句,女子的心,最是难懂,在九千岁眼里,此举也许只是为了测试她,至此以后能放心将她留在身边,可保不齐在她眼里,便是觉得九千岁冷血无情,压根不是可以托付终——”

“太后说到哪儿去了,”庄沢淡然说道,“无用之人,何以托付终生?臣并非太后口中多情之人,相反,臣的冷血无情,太后想必早就见识过了。”

太后的秋波转了转,“九千岁若是对她无情,何以如此大费波折,将她娶——”

“怎么?”庄沢扬唇一笑,“太后这是吃味了?”

太后瞥他一眼,嗔道:“还有那晚,你和她在哀家面前唱的好一出戏……”

庄沢神情有些散漫,从头到尾将太后打量过后,方才说道:“再怎么想,都是年轻鲜活的肉.体,更为有吸引力?”

太后被这话噎住,心知他是生气了,心中虽有不忿,却也不好发作。

“若她不是皇上事先安排的人,而确实是中途被扯进来的无关女子,对于九千岁又怀着一片赤诚之心,那九千岁该当如何?”

她说完后,仔细看着对面人的神情。

他仿佛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就连微风拂过,水眸中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澜。

“她若不是皇上事先安排的人,不会在各种事上,表现得如此异常。”

“九千岁对于自己的判断,还真是有自信。”

太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可她若是皇上的人,不该死死缠着九千岁不放,哭诉着聊表心意吗?为何又留在了甘露殿?”

“她若死缠不放,下场定然惨烈,既然是从一开始准备的人,便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举动。”

庄沢说完望了远方一眼,唇角勾勒出一抹无声嘲讽的笑,“两人在帐中,演了出好戏。”

“你怎知是戏?”太后追问,“万一呢?倘若哀家的假设成立,她是不知情无关的人,你这一遭使她恨上了你,转而真正想要害你,那该如何?又万一呢,她虽是皇上的人,可也是真心爱你,两人在龙床上颠鸾倒凤,你当真能够忍得下去?九千岁如此笃定是做戏,这一点未免太过于孩子……”

庄沢眸中锐利的薄光隐现,太后立马跟吃了哑药似的,噤若寒蝉。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问:“按照九千岁的说法,她在做戏,真心想要害你,你会待她如何?”

庄沢回答得轻巧:“自然是杀了了事。”

太后又问:“若按照哀家说法,她属于不知情的人,真心爱你,却从此恨上了你想要报复,又待如何?”

“皇上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蠢,光天化日下行事……呵!”庄沢眼眸一转,“若太后执意要猜测这种可能性,那么臣只能说,无任何人能够阻挡臣的脚步,报复?那也得有命才行。”

太后叹息了一声,“九千岁当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看来那人,无论横竖左右,都逃不过死之一字。”

庄沢眼中略带讶色,“太后莫非是在惋惜?”

太后摇了摇头,笑得风情万种。

“不是……”

“哀家只是,太高兴罢了。”

“果然没有任何女子,能够走到你的心里呢。”

庄沢从太后寝宫出来,含笑的嘴角渐渐恢复平整,望向远方,眸光微动。

倘若真有……

万一呢。

甘露殿内,宁和音摇床摇得气喘吁吁,嗓子喊得都快劈叉了,一副颓废的死狗相。

季明殊看了她几眼,轻嗤一声,“你这状态,倒是不错。”

说完他摸了摸床板,像是按到什么机关,一个方形小盒子慢慢凸出来,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药瓶。

他从中仔细挑出一瓶,交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道:“那阉人警惕性极高,尽管此毒无色无味,可还是得小心为上。”

宁和音郑重点头,“皇上放心,民女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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