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恨,缘何不打,是不敢?”
“哼,世上没有我不敢打的人。”杨幺骄傲昂头。
“哦,那为何?”
“因为,因为大局。”杨幺支支吾吾起来。
“是呀,总是大局大局,可眼中看到的大局就真是大局吗?”柴安起身背负两手走到窗边,眼前是浩浩荡荡的洞庭湖水。
“如今的赵国比我知晓的还不如,你们知道原因吗?”
不是很懂何谓比知晓的不如,但那种对当朝不屑的意味十足,至于原因,杨幺摇头,钟相抬头。
柴安拍着柱子,走到曾提笔留下诗赋的墙壁,一一指过,讥讽笑道:“看看,墙上所谓的名人诗赋是否少了些文人风骨?”
“一杆打翻并不合适,毕竟还有盛唐文士所流,那个时代傲视天下,文人自然多风流不羁,可今朝呢,自建国就时时有敌,可这里的诗赋可有一篇是报国安天下之志?”
柴安拍着墙壁上的空白,郑重道:“看遍诗赋,赵国不如我认知的宋朝只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少了那几个文人风骨铮铮天鸣的人。”
“赵国岂能没有范仲淹,赵国岂能没有辛弃疾!”
他的话谁也不懂,包括张顺跟林远,他们也不知道柴安口中的两个人是谁?
柴安没有理会懵比的众人,他先前并不知晓这件事,可后来翻阅典籍,的确没有范仲淹的记载,后来借用辛弃疾的诗词也只当早了一些,可如今他方知世上也没有辛弃疾这个人,安行的情报遍及天下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他这才明白这个熟悉又不同的时代只缺了这两个人,两个文人风骨烨烨生辉的读书人!
事实太惊人了,在柴安眼中,宋朝是有几个深具文人风骨的人的,可最出彩的就只有三个,范仲淹、辛弃疾、文天祥,但在赵国却失了那前两者,以前他不清楚原因,这些年的经历却渐渐让他明白。
或许命数是存在的,失了风骨,文人只会更懦弱,赵国也会更废柴,金人却变得更凶猛,若非李纲、王文厚这些可敬长者,他真的要对儒家彻底失望。
他自顾自道:“守土保疆,武人职责,文人抱负,天下少的两人至死都怀揣,多的人又做了什么?”
“你们所谓的大局是什么,是保留实力等待他日?”
“你们所谓大局是金人吞不下广阔天地,只要活着就能有所作为?”
“你们所谓大局是摩尼天下,教义弘扬?”
柴安仰头大笑,岳阳楼上吹起了风,洞庭湖上掀起了浪。
“悲哀的聪明人!”
“保留实力所以助涨了女真野心,广阔天地所以一直向南跑啊跑,摩尼天下,所以先当了狗。”
“不做人如何能普度天下!”柴安发丝飘扬。
“明善恶、扬光明,皆平等、焚恶躯。不离弃、天下净!”
柴安念出摩尼教教义,对着钟相质问:“屠刀可是光明,死亡可是清净?”
钟相无言以对,柴安又看向杨幺,朝着虚空挥动拳头:“真正的大局是救天下!”
“如何救?”杨幺望着柴安眼中火热。
“希望、自救!”柴安走向他,指着翻涌的洞庭湖水:“无风不起浪,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那风,梁山虽灭,可两年的时光为天下打出了一个希望,粉碎了金人的神话,女真并非不可敌!”
“世道艰难,单凭一己之力终归有限,可若天下人都凝聚一心反抗,女真可能横推天下?”
杨幺摇头。
“女真铁骑可能过黄河,踏长江?”
杨幺再次摇头。
“既然都知,为何做不到?”
柴安提出了问题,杨幺深思,他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风起波澜,可总要有风,而我们就是那风,钟兄,可有决定?”
柴安茶水换酒,两手端起来递过一杯。
钟相看着不一样的柴安,一个愤青的书生,他起身接过了酒水,一饮而尽,随即狠狠摔碎了酒杯:“罢了,随你疯一场!”
风起洞庭,浪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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