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位于西门城墙之上,下瞰洞庭,前望君山,楼、水、山相映成趣,自成一景。
日近黄昏,水面荡漾着微金波澜,光光点点散溢在一望无际的壮阔湖水中,时而有孤舟摇曳而过,带出更长的金痕,船上的人儿唱着歌谣,摇着船桨,在夕阳余晖中缓缓驶进蒸腾的云雾之中。
“洞庭湖人杰地灵所言非虚呐。”
张顺不解,不过柴安却没有过多解释,收回目光转向了对面的两人,举茶道:“想来两位也该有决定了吧。”
钟相握着茶杯始终没有端起来,他身后的杨幺更是连碰都没有碰。
柴安不急,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表现,自顾自的饮茶,静等两人的决定。
一声轻叹传来,钟相抬头看向了柴安:“钟某很好奇,先生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句话让杨幺也坐直了身子观望,这个问题不知他们,恐怕整个天下都在好奇。
在梁山跳崖的柴安本该必死,如何能活下来?
即便万丈悬崖跳落不死,可寒冬腊月的冷水谁能承受,何况跳崖的冲击力谁也休想免伤,故而这等情形下,应当是十死无生。
这也是金人散步消息后,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的原因。
甚至到今日之前,就连岭南护国军也以为他们的先生死在了梁山,之所以坚持易帜并苦训,为的也只是报仇。
柴安盯着钟相摆出愠怒的神情,钟相、杨幺全都心生戒备。
“若先生不愿告知,方才一问便当钟某没问过。”
见到两人警惕的样子,柴安忽地笑了起来,摆手道:“死里逃生并非乐于回忆的事,不过倒也是上天庇佑,方能侥幸逃生。”
两个人盯着柴安,只见他指向身旁的张顺道:“这位是我们梁山水军统领张顺,若非他水性好,我早死在冷水之中了。”
“张统领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只是不想比传闻的还要厉害。”
“江湖兄弟抬爱。”张顺拱手回道。
“绝对不是,腊月水之冰冷你我皆知,即便水性出众也绝难在水下太长,何况那是八百里水泊,想要逃过金人的追捕,会游侠也撑不过,杨某水性自问不错,可在北方隆冬的水中,也超不过一个时辰,刺骨的寒冷早冻僵了生机。”杨幺对张顺的确十分敬佩,说着还起身见礼。
张顺回礼,他跟在柴安身边自然也听说过杨幺,水性极佳,而且自创了车轮船,很了不起。
“至今回忆起来还满是悲痛,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付出的代价不可承受,固然有张顺、阮小七这两个精通水性的人,也只是挣了一分活命的机会,逃亡的路上死在水中的兄弟太多了,即便活下来的也多有冻伤。”
柴安语气哽咽,穆熊身体没出现问题,但从那以后就怕水,这也是没有跟在身边的原因,卢俊义右腿冻伤,好在叶寒也逃过一劫,被武松、鲁智深护送出来与众人汇合,若非他及时医治,只能截肢处理了,如今得到有效救治总算保住了右腿,不过也需半年调养,燕青则没有那么幸运,左手两根手指冻得坏死,不得不切掉,而暗卫更是除了林远尽数死于水中。
外人大多只看梁山抵挡金人的成就,可谁会去探究背后的伤痛。
钟相从柴安的情绪中感受到一二,不由沉默下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柴先生,你用圣公的名义唤我过来,总不会只用方才的话来劝服吧?”
柴安为他斟满茶水,道:“自然不会,先前我们说了大义,我也知道,对满怀仇恨的你来说都是狗屁,你们只想灭了临安朝廷并将摩尼教的教义传遍天下。”
钟相没有应声,但闪动的目光已经表露出心思,柴安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抿了一口茶水嘭的落在桌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我们不是圣人,所以对仇人谈大义本身的确勉强人了,不过圣公方腊的死呢?”
“金人是罪魁祸首,你们却要相助敌人,是何道理?”
钟相抬头目光同样犀利:“我们摩尼教内部的事先生知道多少,说起来方腊也是摩尼教的罪人。”
“笑话!”柴安针锋相对:“既然我用圣公的名义能请来你,有些事就足够说明,摩尼教内部恨不得方腊死的人不在少数,可敬佩的人更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从起事之初,你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话到了这里,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柴安目光炯炯地盯着钟相,钟相捏着茶杯久久沉默,终是承认下来,的确,他跟方腊的关系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看似不合实则惺惺相惜,甚至连推行教义的思想都是一致。
“仇我们早晚会报,却不是现在。”
听到这句话柴安身子靠在了柱子上,不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
“我们有我们的打算,金人承诺,只要我们相助破城,他们就会任由我们在天下传道。”
“与虎谋皮,智者不为。”柴安淡淡回了一句。
“完颜宗望并非一般人,他的承诺我信得过。”
“他是他,金国是金国,这是套路。”柴安又回了一句。
虽然不是很明白套路二字的意思,但也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见钟相沉吟思索,柴安没有打扰,反倒看向了杨幺,他笑着问:“对金人可有恨?”
“有。”6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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