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代价也不是没有效果,梁山水军的火炮因为连续的轰击导致全部炸膛,火药也已经消耗殆尽,如今阻拦他们的再不是可怕的墨家器械。
人从来都只是对未知而敬畏,抛开未知只要确定是人为即便令人惊恐也不会生出真正的退缩,尤其在这个时代,鬼神之说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堂都是一种讳莫如深的话题,无形中加重了分量,所以火药跟火炮的出现在前期总有着鬼神样的莫大威慑。
即便天下无敌的金人也是在这两年才真正适应了火器,从天罚之物变成了新技术的推动。
无论怎么说失去火炮的威慑,对梁山水军如同失去了神助之威,刘豫的第二波攻势在收拢溃兵后重新组织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充当先锋,而是跟在金人身后摇旗呐喊,将近三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朝着芦苇荡进发。
十一月,起自芦苇荡的大火烧毁了半数船只,落水的金兵全部喂了河伯,而刘豫的人马算是殃及池鱼,摇旗呐喊也被人兜着屁股追杀,没落水的驾船逃窜,落水的则拼命的游啊游,但多数还是被追上,脖子被匕首划破,捂着脖颈沉入湖底。
桀骜不驯的阮小七也因为这事,彻底服了柴安,之前柴安吩咐准备的干枯易燃之物时他还不乐意,尤其是堆到芦苇荡里,在他看来简直是胡闹,虽然领教过柴安的手段,可下水是他的强项,真不愿在他眼中水性普通的家伙指手画脚,但此刻派上了大用,将金人死死挡在芦苇荡外,方发自心底的信服。
就在金人束手无策之时,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扬扬洒洒地飘落,雪连下了三天,大地银装素裹,突如其来的剧寒天让河面结冰,且冰块结实足以支撑人马而过。
寒冬腊月,天地间唱响悲歌。
不善水战的金人终于有了骑马的机会,坚固的冰面让他们可以肆意冲锋,八百里水泊成为了一片坦途。
也许,这数十年的天命真的在金国那里!
柴安站在岸边,背对水军五千精锐,他的左边站着林远、穆熊、戴宗、燕青,右边站着张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天作怪,陷我们于生死边缘。”柴安的声音清冷远播,“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敌人从来都不可怕,畏缩的自己才最可怕!”
“前面是我们的敌人,后面是我们的家园,诸位若是后退一步,死的就不仅是你们,还有我们的家人!”
“大敌当前,柴某就不多说了,不过最后还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柴安转向众人,郑重抱拳,五千水军皆面色肃然,握兵刃回礼,他们站在此地就已有决定,留下家书毅然迎向了敌人。
“戴兄,将家书送往各家,然后好生安抚。”
戴宗却摇头,递过一封家书道:“你先看一下。”
柴安接过看了一眼,家书上的启封人竟是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向戴宗,戴宗耸肩:“全都一样,家书不是给家里的,而是给你的。”
接过一封封家书来看皆是一样,全都是留给他的,戴宗瞧了柴安一眼,咬牙撕开了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他脸色大变,随后又撕开其他的,一连十封,他眼眶湿润。
柴安猜到了什么,接过一看,只见书信上全是一样的字眼。
家眷托于先生,我等死在外面了!
这是水军的绝笔,也是他们的信念。
柴安心情很沉重,但又无法劝说,战争是要死人的,他不是稚童,早过了两块糖就能和好的年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顿好这些英雄的家眷。
“戴兄,转移计划开始吧。”
“好,我这就去办。”
赵,建元四年冬,梁山五千水军在冰面上孤军奋战,挡三十万兵马两日,终是全军尽末,但滚烫的鲜血融化了冰块,落水者不可计数。
梁山四营水军最终只有张顺、阮小七活了下来,若非安道全救治及时不死也残。
天又飘起了雪花,盖住了冰面的血迹,狂风怒吼,奏效了天地悲歌。
更多的人要死在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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