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也算是看着燕凰长大的,她一生未嫁,是将燕凰当做半个女儿来疼爱的。
当年卿如晤从泗水行宫将燕凰接回燕京,那时燕凰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到了燕京之后,在先帝的授意之下,她和卿如晤两个人负责教授燕凰,同为女子,又是到了可以做她母亲的年纪,燕凰的心事长公主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那时西燕国内混乱,纵使看出来了,但长公主没有想过点明此事,毕竟那个时候燕凰需要的是能够辅佐她、坐稳王位的纯臣。
一年朝夕相处,三年的悉心辅佐,如今燕凰终于到了要封禅亲政的年纪。
对比必须除掉的呼延氏一族,燕凰对卿如晤的印象颇佳,若是卿如晤能够交出手中的权势,安心的在后宫辅佐燕凰,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至于那所谓的师徒之名,世俗偏见,她燕徽从不放在眼中!
眼见着长公主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纵使权倾朝野的卿太傅也不由觉得后背冷汗岑岑,连忙说出一番话以表忠心。
听到卿如晤依旧是要以忠臣的身份效忠燕凰,一如既往的拒绝了她所想要做的安排,长公主脸上的神色微微淡了淡。
“当年是你将凰儿从泗水接回燕京,这些年你和凰儿朝夕相处,到底将凰儿当做了什么?”
长公主淡淡的问道,卿如晤清湛的眼中短暂的闪过了一丝狼狈,但不过须臾的功夫,很快恢复了素日里的从容,迎着长公主清冷的目光,反问道:“这些年您又是如何看待圣上的?”
“世人皆道长公主野心勃勃,为何这般襄助圣上?”
长公主被卿如晤如此反问,倒也没恼,轻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我这一生掌管刺情绝情断欲,圣上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这仅有的一点柔情,也就用在她身上了。”
此时的长公主拨动着茶盏中的茶水,看着满园的绚烂,不由想到了那一年燕凰初回燕京的时候。那个孩子,瘦巴巴的,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小,谁能够想到她竟是西燕嫡出的皇女呢。
所有人看着这个孩子,带着审视的敌意,唯有燕凰看见那样一双如同墨染的小鹿般的眼,心底许久没有动容过的柔软之处,不知为何有一种奇特的情绪蔓延。
那一种柔软的、怜惜的感情,许久许久都没有过了。
所以后来先帝病重,将燕凰托付给她,长公主倒也没有什么犹豫的便应了下来。那个时候,长公主想之所以在那么多的宗室孩子里挑中这个孩子,也应该是因为这样一双重瞳子吧。
“殿下视圣上为君主,为晚辈,微臣亦是如此。”
卿如晤以一种清冽、笃定的语气道。
很久之后,卿如晤想到那一日和长公主的一番对话,竟觉得世事弄人。彼时的他,再也无法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出同样的话语。
世事难料,被捉弄的又何止是卿如晤一人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寻常人定然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长公主低笑一声,道:“太傅说的倒也冠冕堂皇,不过,今年便是圣上十八岁芳诞了。”
“如果封禅顺利,今年圣上便要立凤君了。难道这凤君之人选,也要由卿太傅亲自挑选吗?”
纵使卿如晤努力的掩饰,但长公主是何等犀利,依旧是看出了卿如晤看似平静的神情那一丝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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