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舟的眸子红了又红,眸中晶莹闪烁,可此时,她什么也讲不出来,似乎在嗓子眼堵了一把石灰,卡在那儿,上不来也下不去。

楚元霜冲她笑笑,半晌,用那粗糙无比的手将那柔嫩的纤纤玉手覆住,“在我的记忆中,轻舟是最最不喜欢哭的。”

林轻舟一怔,随即慌忙的抬手,将面上的残泪用手胡乱拭去,褐色双眸中刚被泪水洗涤过,更显晶亮,她努力的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来,鼻尖微红,没过多久,却又自己哭了起来。

这一次,楚元霜没有说什么,反倒轻轻起身,将女子轻轻抱住,没有言语。

许久之前的苦,便不再提了,她与轻舟的情谊,不是一两句便能说的清的。

房中淡淡的花香味飘入楚元霜鼻中,清冽好闻,她的眸子也红了红,那香炉中放着的,是她最喜欢的花香味,那香味带着悠远淡然,夹着多年前的回忆,一一飘来了。

在她随着赫连胤天去往前线后,林轻舟代她成为了新的管事,却每日在这件房,每日亲自打扫,换香、焚香,将新鲜瓜果摆进去,只期盼着,她能够早些回来。

轻舟,谢谢你。

将军府内。

妇人身着华服,无比艳丽的色彩搭配唇间一点朱红,更显妩媚与奢靡,房内站满了奴仆,却大都乖巧的低着头,谁也不敢出一声大气。

只见那妇人笑的十分欢愉,手中拿着拨浪鼓,逗着怀中的婴孩玩闹,“云儿,长大后要像你爹爹那样,成为大将军,来保护娘亲,知道吗?”

怀中的孩子似乎听懂了妇人的话,在怀中“咯咯”笑了起来,肉肉的小手不断兴奋挥舞着。

妇人更加愉悦,还想着对孩子说些什么,门却“吱呀”一声响了。

来人婢女模样,低垂着头,步伐稳妥,瞧着便不同寻常,碎步向着那妇人走去,恭敬的行了礼,微微抬眸,“洛夫人,奴有话要说。”

宋曼宁抱孩子的手一顿,眸子却没有瞧前来的婢女,继续笑着逗怀中的孩子,许久过后,她稍稍抬眸,面无表情的掠了一眼婢女,向着身畔的奶娘招了招手,那奶娘十分懂得看眼色,抱紧孩子便退了下去。

宋曼宁端起茶水,慢斯条理轻啜一口,面上神情倒是瞧不出来什么,光是喝完茶水还不够,她伸出修长玉指,拂了拂本就已打理利落的发髻,待到觉得时机成熟之时,她才挺直了身子,显出些尊贵的气质来,眸中幽光一闪,缓缓开口,稍稍拖音,“都退下吧”

在场奴仆皆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却始终不敢面露喜色,依旧提着一口气儿,按照规矩退了下去。

“什么事?”宋曼宁目光微冷,顾自喝着茶水,又抬眸道,“说”

那婢女眼珠子转了几圈,咽了口唾沫,才轻声道,”今日清晨,楚元霜回城了。”

哦?”宋曼宁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是辛开将军将她送回来的,可见,这应该是赫连胤天的意思。”那婢女极度兴奋,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夫人,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个好时机啊!”

宋曼宁无声的笑了笑,将茶杯轻轻放下,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默了许久,她悠悠道,“什么意思?”

“夫人不是正愁替罪羊之事?原本定下的是那老管家,不过,这楚元霜倒是回来了。”婢女向着宋曼宁靠了靠,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许久。

宋曼宁坐的更加笔直,端正,眉目之间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你的意思,我已然明了。”

“那夫人”

“既然想替本夫人收拾这个烂摊子,那就好好的收拾好了,谁叫她,如此不长眼呢。“

经由庄书医术的调理之后,楚元霜身上存留多年的寒气已逼出一大部分,每每庄书行医之事,林轻舟都会在一旁偷偷瞧着,生怕楚元霜对了她心爱的男子产生邪念。

这日。

阳光甚好。

庄书提出了施针疗法,需在楚元霜背部施针,更需宽衣解带,露出整个背部,大概是现代思维,楚元霜欣然接受这样的医治,午膳过后,便十分乖巧的趴在榻上,内心虽有些忐忑,瞧见那一根根银针心底便发憷,却还是为了活的更久,暗自为自己打气。

一袭白衣的庄书依旧是面色漠然,一副淡泊尘世的模样,提着药箱便步了进来。

楚元霜抬眸瞧了一眼那神情冷漠的庄书,像极了在案板上苟延残喘的臭鱼,等着小贩宰割。

首次为楚元霜施针的庄书,面色也似乎有些不郁。

只瞧见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头捏起一根尖锐的银针,在烛火之下烤了又烤,终于,庄书眯了眯眼,飞速将银针刺入楚元霜大椎穴。

“嗷”冰凉入体,楚元霜鬼哭狼嚎了一声。

庄书冷着脸从针包中捏起第二枚银针,放于火下烤了又烤,正欲刺入下一个穴位,只听门被“啪叽”一声无情推开,二人纷纷抬眼,只瞧见林轻舟大步迈进来,上下左右瞧了一遍,似是捉奸,急匆匆赶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挣扎了半天,林大小姐总算是为自己的闯入找到了借口,只瞧见那倾城的面容之上,出现了诡异的酡红色,支吾道,“我只有元霜这一个姐妹,庄书你休想对她动手动脚!”

她的眸四处乱瞧,最后终于定格在了楚元霜赤/裸的背部,美目一瞪,大声嘶吼,“你这登徒子!”

楚元霜吓了一跳,却不能坐起来解释,而庄书,面上竟也与林轻舟一同红了,时间静止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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