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和尚待要将木门关上,一只手忽地穿过铁栅栏,抵在木门上,不容那小和尚关门,却是王雪出手阻拦。那小和尚微微一惊,叫道:“女施主若要耍蛮横,小僧只有无礼了。”双手运劲向前一推,要强行关门,但王雪的内功高出那小和尚十倍,她伸手抵住木门,那小和尚哪里还推得动,用力这一推,木门却是丝毫未动。王雪笑道:“不必发力了,我若是不答允,这小小木门只怕没人能关得上。”那老僧瞪起双眼,沉着嗓音道:“你是何人,胆敢在少林寺门前滋事?”左手搭在那木门之上,运劲推去。王雪右手按在门上,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难以抵挡,急忙伸出左手搭在右手上,这才勉力阻住那老僧推门。那老僧想不到面前这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内力,心中不敢怠慢,双手又运出一股大力。

王雪出手阻拦小和尚关门,是见少林寺的僧人们对自己的弟子无礼,心中有气,但她此次来少林寺是有大事相告,实不愿为这一点点关不关门的小事而伤和气,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圆色老兄,你脾气还是如此火爆啊,多年不见,你难道不认识小妹了吗?”说着双手内力稍减,不再与那老僧较劲。那老僧正是昔年少林寺三杰中的圆色和尚,圆色听王雪叫出自己法号,不禁一怔,手上劲力也跟着减弱,问道:“你是谁?”王雪说道:“我是王雪啊,你还记得吗?”圆色将脸贴到铁门前,细细端详王雪面容,随即摇头,说道:“你的音容相貌确是很像王雪,只是我见过的王雪是个小小姑娘,可不是年近不惑的女子啊。恕我直言,你不是王雪。”王雪呆了一呆,道:“我当真是王雪啊,我们上次见面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确是小小姑娘不假,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小姑娘变成了老姑娘,这有什么不对吗,你自己还不是从盛年变成了中年、暮年?”圆色平日在寺里修行从不出门,不知山中岁月短,世上已千年,他脑海里的王雪仍是当年那个活灵活现的小女孩,却忘了自己上次和那个小女孩见面早已是二十年前之事了,这时听王雪一说,登时醒悟,拍着脑袋说道:“我可真是一念无明,我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连弟子都收了十几个,怎么还将你当成小孩子?”王雪道:“大师念佛修行,早已放下尘世烦忧,自然记不住人间无常,又岂是无明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圆色再无怀疑,吩咐小和尚开门放王雪等人进来。王雪走进大门,说道:“圆相师父和圆音师父呢,我有急事要向你们三位禀告。”圆色道:“圆相师兄现下已是本寺方丈,此刻深夜,他早已入睡,外人不便打扰圆音师兄外出去河南的白马寺参悟,最快也得三个多月以后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我明日清晨定当如实向方丈师兄说明。”王雪道:“有山贼偷袭少林寺,你快去叫人来护寺。”圆色淡淡大笑,说道:“你这小女子可真会说笑,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少林寺惹事?”王雪急道:“深更半夜的谁来与你说笑?易微山上黑灵帮的山贼要盗取少林的武书佛经,今晚我是亲眼见他们翻墙闯进来的。”圆色道:“金云齐和我们少林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岂会如此不懂礼数,趁夜偷袭少林?”

王雪沉下脸色,心道:“你这莽和尚怎么如此糊涂,金云齐倘若知礼数,那还会去做山贼吗?”当下事急,不愿再与圆色理论,身形一晃,绕道圆色身后,向四院后门闯去。圆色怒道:“少林重地,不得擅闯!”右臂一伸,右手五指向王雪肩头抓去。王雪腰身疾扭,避了过去,快步奔到后院。圆色大怒,喝道:“好啊,竟敢闯我佛门清修之地,看我怎么对付你!”怒吼一声,向王雪追去。

赵小草、胡晓晨、常龙不识寺内路径,只得在王雪和圆色身后跟随。看门的几个小和尚见圆色和王雪破了脸,纷纷出手,向赵小草等人进招。赵小草、胡晓晨、常龙不欲恋战,一边守御一边追着王雪和圆色来到后院。

王雪到得后院,一眼便见面前一座四五层高的阁楼,虽然黑夜之中瞧不清阁楼上悬挂的招牌,但想也知此阁必是放置经书的藏经阁,又想:“我既知这是藏经阁,山贼们自也知晓,我在此守候,必能等到山贼出现。”忽觉背后风声有异,有人发掌来袭,跟着便听圆色声音喝道:“不许抵抗,随我去见方丈师兄请罪。”王雪转身使出一招“后弯拳”,挡下圆色掌力,怒道:“我不辞辛苦的来帮你们打山贼,没有功劳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说我有罪?”圆色吼道:“还敢抵赖!”右掌运出刚猛内力,唬地向王雪胸口推去。王雪气上心头,叫道:“谁怕谁啊!”左手急运“飞龙拳”的劲力,向圆色手掌打去。二人拳掌相交,身形均是一震,心下各自暗服对方内功了得。

赵小草、胡晓晨、常龙这时也追了过来。再后追赶的那几个看门小和尚发招便向三人打去。赵、胡、常三人见王雪师父既已动了手,便也出手和几个小和尚斗了起来。昔年少林寺的空净方丈以卸骨术功夫而成名武林,他的弟子修习武功自也以卸骨术为主,但少林寺武学包罗万象,共有七十二项绝技,七百余项武功,小和尚们修习过的武功太多,打出的招式杂七杂八,以赵小草、胡晓晨、常龙的修为,武功原本在这几个小和尚之上,但三人毕竟缺乏临敌经验,摸不透对手招式,一时便难以取胜。

王雪和圆色相斗,初时她以王家拳法拆解圆色武功,二人谁也占不到上峰,但数招之后,王雪左手仍使家传拳术,右手改使哈巴术,圆色便渐渐抵挡不住。王雪向圆色急攻了两拳,随即跳向一旁,叫道:“你的武功二十年前便不是我的对手,此刻你仍斗不过我,我看我们也不必再打了。”圆色二十年前好武之极,将比武成败看的极重,但他这些年来每日诵经修行,性情已磨炼的颇为淡薄,于比武成败早已不放在心上,听王雪如此说,也全不当一回事,说道:“我打不过你,那也得打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这些无赖在少林净土撒野罢?”王雪道:“你如昏庸糊涂,真枉我之前尊称你的那几声师父。此刻已有好多山贼潜了进来,说不定这时他们都已在行凶伤人了,你却还有闲心来和我纠缠不清!”圆色道:“少林重地岂会有山贼,你说有山贼潜进来,你倒是说说看,他们在哪啊?”王雪道:“且不管山贼在哪里,我怎么说也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罢,我此番前来可也不存着什么邪念歹心,你贵为少林寺的长老,不款待我们这些远来客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跟我们动了手。天地良心,可是你们少林寺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被迫接招。”圆色迟疑不答,心想王雪这番话倒也有理,说道:“你既如此肯定少林寺里来了山贼,我这就去请方丈师兄前来,倘若少林寺里面没有奸诈歹人,你可是要承担夜闯少林之罪。”

圆色话音一落,藏经楼上人影一闪,黄强峰从楼顶跳下,手中铁锤向圆色头顶砸去。圆色想不到左近当真有山贼埋伏,大惊之下脚下急运内功,身子向一旁避过,但黄强峰这一锤来势奇快,圆色趋避却是迟了片刻,额上被锤边擦破一小块皮肉,流了一点血。黄强峰这一锤没将圆色砸的脑浆迸裂,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冷笑道:“少林寺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跟着楼顶刷刷两个人影跳下,却是金云齐和尤多利。

原来黑灵帮今夜确实来了不少高人潜进少林寺。金云齐、黄强峰、尤多利三人来到藏经阁盗取经书,但阁楼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瞧不见,于是随手胡乱抓了几本书,也不去管是什么书,正要出门溜走,却见楼下王雪、赵小草等人已和圆色等僧人斗在了一起。三人难以趁乱溜走,只得躲在楼上观战,直到后来听到王雪和圆色讲和,圆色要召集寺内武僧护寺,心知再不趁乱逃走只怕是走不掉了,这才急忙从楼上跳下。

赵小草、胡晓晨、常龙和那几个看门的小和尚见强敌现身,各自停手罢斗。常龙得意道:“你们几个小秃驴给我睁开双眼看仔细了,他们是不是山贼啊?”几个小和尚听常龙出言讥讽,无不又羞又怒,当下也无暇再与常龙斗嘴理论,纷纷冲过去,守在圆色左右。常龙笑道:“你们少林寺名声虽响,可是分不清好人坏人,真可谓是见面不如闻名啊!”王雪喝道:“常龙,不可胡言乱语。”赵小草轻轻拽了拽常龙衣角,将脸贴到常龙耳边低声道:“你少说两句罢,得饶人处且饶人。”

圆色怒道:“果然来了山贼,阁下可是黑灵帮的帮主金云齐?”金云齐今夜前来本来只想盗取几本经书,挫一挫少林寺的威名,日后传扬出去,也好教江湖上的各路高手知道黑灵帮的手段,不想被王雪这一搅和,盗经之事败露,心中早已将王雪全家骂了个遍,这时听圆色质问,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正是,正是,我是金云齐。你们少林寺这些年可也太狂妄了一点,江湖朋友们提起福建,人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少林寺,可从没有人会想到黑灵帮,今夜抢夺你们经书,杀一杀你们少林寺威名,日后看你们这些贼秃还如何嚣张。”圆色见金云齐、黄强峰、尤多利手上各拿着几本经书,黑夜中一时间也瞧不清是什么经书,料想这些土山贼也偷不到什么珍贵经书,但经书被盗,于少林寺百年威名有损,金云齐等人手上拿的不论是何物,都不能轻易将这几个人放走,急忙吩咐小和尚道:“快去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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