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这样一个耿直不阿不畏强权的人参与到这官位交易之中,甘做工具?绝不只有威胁就可以。
项长春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
他亲自潜入刑部大牢,面见萧长青,与萧长青谈了一夜。
萧长青恨他入骨,只是碍于方舒的性命才没有与他拼命,然后,他与萧长青交心相谈,跟他坦白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如果你是真恨他们,你是真想与这浑浊官场相抗,那你就必须这样做……你可以不屈不挠不顾性命只为名节,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取得他们的信任,你才能打入他们内部,获得他们更多的罪证,有朝一日,皇有眼,惩治这些贪官巨恶,你还能出一份力,将他们斗垮,否则,你一死,便是遂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少了一个隐患,他们可以更为猖獗为所欲为,如此下去南晋必会被他们拖垮,你若亡灵有感,又何以自容?毕竟你曾有机会与他们抗争到底,为南晋除去这些国家禄蠹,挽国家于倾危,但你却以死退避了!你以为死就是勇敢吗?不,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士!”
……
“他就这样被你服了?”项歌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劝……总之他答应了……”项长春思及此处,也是有些疑惑,这个问题他何曾没有问过自己,只是答案可能只有萧长青自己知道罢了。
项歌又问:“我还有一个疑惑,父亲,你为什么要承办今年的中秋雅集?”
项长春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不答,笑笑,反而问他:“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呢?”
他坦诚道:“起初,我是以为,父亲是想争个露脸的机会,如今父亲被掌门看重,帮罗云门和朝廷肃清官场,仕途光明不在话下,此时正是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借此盛宴招摇一回也不难理解……只是,当我知道童成文……不,萧长青会去中秋雅集,又在青园看到方舒的入帖,我才觉得此事可能是父亲刻意安排,或是想成全这两个苦命人相见,然而再深思,当下种种,萧长青正谋之事,又觉得……”
“不要深想了。”项长春突然打断他的推测。
项歌迷惑时,项长春忽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嘚瑟没正经的样子,“知父莫若子啊,儿啊,你还是很了解为父的嘛,老子憋屈了这么多年,可不就为这风光一回,况且能成全他人美事,何乐而不为?哈哈,这次我可是攀上大树了,帮你们罗云门一回,何愁没有荣登青云之机?往年光让我旁边看着,人人都瞧不起我项长春,今年就让他们看看,笑到最后的是谁?谁才是这长安城采精华英明神武的侍郎大人!哈哈哈……”
看他如此沉醉在自己的畅想中,项歌也是拿他没办法,郁闷地看着得意忘形的项长春边笑边打哈欠,手舞足蹈地走出亭子,去睡了,一路上还连蹦带跳地,项歌只觉得脑壳疼。
他也去歇息了,回了自己房,正想唤侍女进来为自己宽衣洗漱,忽闻窗外麻雀声鸣,那是罗云门的暗号。
又有任务了……
今晚是别想睡了……
项歌气闷地跺跺脚,马上迅速地换了身衣服,穿上便于夜间行事的罗云门制服,通身黑色,只是护腕和双襟是纯白的,以与万朝宗纯黑的细作服作区分,这是夜间服,还有一身制服是全身纯白的,除非特殊场合一般他们都很少穿。
片刻间就收拾妥当了,冠饰环佩一概褪下,只别了把折扇,那就是他的武器。
项歌趁屋外无人时,从窗子越了出去,怕被人瞧见,在自己家还跟做贼一样潜来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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