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为我医治,施针吧。”景宁音若游丝,面带薄霞。

而华云卿一时无声,景宁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体肤外露处停留了一晌,久不闻他动静,景宁便知他果然有心,心中暗自轻嘲,口中仍温柔亲和:“云卿,怎么了?”

他方觉自己失态,回过神来,慌乱地移开停留在景宁伤口处的目光,跪在榻边,压抑住声音中的哽咽颤抖:“殿下……受苦了……”

“予我之责,我自取之难,何苦有之?”景宁自嘲,仍然对自己昨夜中伏愤愤难平。

转念一想,她戏道:“怎么?云卿为我心疼了?”

华云卿转头不言,打开医箱,取出药物、针包、火炉、刀等物品,开始为她施针去毒。

景宁转面看向他,笑道:“云卿还记得你我初见吗?云卿你才十五岁,在给受赡细作治伤,几针下去细作都难忍疼痛而惨叫,细作伤重满地是血,云卿你只一脸冷漠地瞧着,我看到了,就觉得云卿果然非常人,谁知后来我伤了,云卿为我医治还低声嘱咐我暂且忍疼,不要害怕……我一直记着呢,之后别人都道云卿心冷,我倒不觉得……”

他听着她玩笑回忆,动作也慢了几分,偷偷瞧着景宁的笑颜。

毒在伤处,伤口已有腐肉,不得不用刀先剔去,华云卿操刀剔肉,平日为他人医治,多少吃痛不过大喊大叫的,他都能冷漠视之平静无感,而景宁并不知疼,刀过体肤而宁静无声,剔完腐肉,华云卿却额上有汗。

之后在伤口周围及身上几处穴位上施针,景宁亦是如此,他手上熟练毫无差错迟疑,最后为她缝合伤口,让莫离进来给景宁敷药包扎,他备好解药药丸给景宁服下。

“殿下,如此此毒几日后便可尽去,只是伤口愈合尚需时日,需按时换药,殿下此伤未及筋骨而毒伤气血,尚得多加调养。”他收起药箱,退出纱帐,向景宁禀道。

莫离给景宁披好了外衣,收起了纱帘,景宁坐起来,笑看华云卿:“恩,云卿的我记下了。”

他行礼辞拜:“卑职告退。”

起身后,终是抬头望向景宁,声道:“殿下多加珍重,切莫再有失……”

景宁点头:“好,听云卿的。”

他出了昭明殿,内殿中无有他人,她伏躺下来休息,莫离立在一旁,两去独话。

“方才你都见了?你觉得他待我可有心?”景宁脸上没了之前那风情自露的笑,又恢复平时的疏冷。

莫离想了下,不解景宁为何要这样,回道:“殿下没见他那额上的汗吗?几曾见过他如此?他对殿下想必是早有情意。就算以前没有,就凭殿下方才之态,莫离想不可能有人不动心。”

莫离心里还是有些不屑,继续道,“只是他不该迎…他是个细作,怎能有情?还对掌门抱非分之想?真是可恶。”

景宁看莫离嘀咕,故意笑话:“哦?那莫离你呢?你也是细作,难道对我无情?”

莫离瞧她这般调皮玩笑,也是无奈,忍住笑,嘴硬道:“莫离不知何为情,只知对殿下忠心。”

景宁抚了抚她的衣带,眸色一变,又问她:“那你觉得华云卿可对我忠心?”

莫离道:“我自与他一起长大,别的不敢,他对殿下既有情,忠心自然是有的。”

景宁眼神转冷,嘲讽一笑:“可惜莫离你看错了,他对我从无忠心,所以我今日才趁势以情诱之,欲收他的心。”

莫离只觉背脊一凉,有些惊讶:“华云卿?不忠于殿下?难不成他对殿下有所欺瞒?”

景宁似乎想起了前世的可恨之事,冷冷道:“华神医啊华神医,世上有什么他不可解的毒?上次我在梓山被迷晕,昏迷了三三夜,他不是给我看过吗?他又有何作为?”

莫离真是没想到这一处,又感觉牵强,“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以偏概全了?那时华神医的确是不知是何药,他也束手无策,这或许是真的呢?华云卿虽神,但毕竟人外有人啊。”

景宁面色如冰,笃定道,“不,他知道,他就是知道我是中了什么毒,他也知道怎么治,他更能猜出是谁给我下毒,但他还是沉默退避了……他的忠心从不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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