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只为不贪既失的露水情缘!”刘赫每说一句就愈发让郑凌琼心惶,“他只知你一世出不得庵去,到底既不妨他猎艳又不碍他聘女适人,故以论是何等誓盟皆可随意而出”

“既有天下首美投怀送抱又为何虚掷?况且时常还有财帛可得他一届被称一副好皮囊都是受之有愧的贱民贫夫,又是何乐而不为?”

“你!陛下怎么知道财帛之事?!”郑凌琼容颜灰敗、双腿承重艰难,“这事儿,这事儿他怎么怎么?”

“当初朕传他来,他只当东窗事发是为你偷盗钱财却要拿他问罪”刘赫轻飘飘地道来,似在说一件十分好笑之事,“朕还不曾问得一句,他便已将你描绘得不堪入目、并道他早已洗心革面、成家立室,与你再无纠葛。”

“他还道他于那些财帛并不知内情、只当是自正途而来、又是你执意相赠,故以若是有诈、有欺、有盗,罪全在你、而与他分毫无涉!”

“不会的!”郑凌琼不知不觉已泪落千行,“他不知那些钱财自哪里来倒是实情,奴婢确是不曾告诉了他”

“蠢钝之人,鱼木之脑!”刘赫讥摘中更有不屑,“若非偷盗,你一个庵中仆役何德何能可常有宫中之物?纵是不识,他拿去典当变卖之时也总会有人相告。且你赠他取又何止是一年两载?”

“故以你道朕逼迫于他、其实不然你道他于你情比金坚、也是不然你道你能与他长相厮守就更是不然终其然,即便你肯落低他还反不肯迁就,况且你还只当自己本是纡尊降贵?”

“所谓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而你就是那反常之物、既是那妖,于他就是祸!你拿他当是一生之赎,他拿你当是绿林之财。亦正是为这财字,他才愿担起这许多的年的祸”

“这意思就是,就是我于他是太过好了、好得不真切,因此他也只拿假的来待我?从来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取钱财?”

“那些钱财本是为了我们日后过活才存的。奴婢若是想从庵中逃走,也不是不能。到时候他被有妻、有子的,被拆穿了,又有什么意思?”郑凌琼困苦地听着刘赫嚼文嚼字、几乎是搜肠刮肚才理清了乱哄哄的心绪,却还是不甘不信。

“你又能奈何?你难道不知私逃之奴终而会沦为何果?”刘赫眼眺远方,似已心不在焉,“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果如其言!”

郑凌琼惄焉如捣刘赫所言纵然有理、纵然有据,可她依然还是不愿去信!她不愿去信自己甚至连给表兄“做小”都是不配,更不愿信那些花前月下都只是“钱物之易”自己可是与郑贵嫔一般的天下极美,纵观南北两岸如今也只有一人能够相当,不是天下人皆是该爱的吗?表兄又怎能不惜不爱?

郑凌琼边挪边想,终于捉着了刘赫此刻如此多言可是“与凌瑶说得不同”、也是“反常出妖”之举以为“洞察天机”的郑凌琼须臾间生出了勇气,追了两步与刘赫并行、一脸愤慨,“奴婢省得了!陛下是恼怒奴婢提了凌瑶又提了恪王妃,又清楚奴婢原只于此事在意上心!才是这般说了奴婢表兄,只为罚奴婢混说乱道。”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说的便是你与你的表兄!”刘赫心神似乎更为涣散,竟然手指前后的引押之人,“你可随意去问,朕此话可是有理?”

“这位”郑凌琼一个懵懂间当真要开口去问,然一旦知觉自己的前本后唱都已被人听了个仔细,倏忽就要七窍生烟。

“方才还不让我丢了北地的脸面,这会儿又是拿人送去让人家取笑。不就为了恨我?不就为了自己求而不得?”

“闭嘴!”刘赫蓦地站定。

“我偏不闭嘴!”郑凌琼蹿过去与刘赫站了个对面,拿起所有的心胆去看他的眼,“陛下既要丢人也就不少我一个。我也有许多的事理可说!”

“闭嘴!”刘赫忽然言低声摄,眼中却猝然燃起炽焰、跃动欢腾!

“去就有序,变化有时。终而复始、循环无端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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